见弟弟终于老实了,谢时宣这才回头,朝着靠着牢房栅栏的谢广珩作揖告饶:“二叔莫怪,小五年幼,突遭此难,他小孩子一时魔障了,还望您莫跟他一个孩子计较。”

这话惹得谢广珩的亲儿,也就是二少谢时宸愤怒,一下子就要窜起来跟其理论,却被身边的父亲一把按下,摇头示意他别动,谢时宸只得憋屈住没动。

谢广珩制住自家儿子,手里动作却不停,继续轻拍着烨哥儿的小身子的,目光看向面前作揖的三侄儿,又看看窝在墙角拔草泄愤的五侄儿,谢广珩不做声,眼睛却眯了起来。

看来以前是他太忙着衙门里头的事情,又顾忌着兄长不好插手长兄房里的事情,所以没怎么注意家里这几个侄儿。

眼下看来……

他这年仅十七的三侄儿,怕也不是个简单的呀!

经历家族蒙难,身陷囹圄,即将过门的未婚妻动用家族力量,把退婚书甩到大牢里打脸等等打击后还能如此稳得住,还管得住家里小霸王一样的弟弟,光只他这份心性,自己就高看他两眼,只是可惜了了……

“罢了,时宣啊,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谢家遭难,正该是收敛锋芒的时候,你看好小五,别让他再闹了。”

唏嘘着长叹一声,谢广珩说的语重心长,在场的谢家子孙纷纷垂头。

那厢谢时宣听了,忙端正,拱手应喏。

“侄儿谨听二叔教诲,只是二叔,家里如今这般模样,也不知父亲跟兄长他们……”

谢时宣有意识的把话题引开,还待再说两句,先知道自己这位二叔内心所想,更想弄清楚他们谢家还有没有救,最重要的是,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看到外头的太阳,所以很想问一问他的好二叔有没有后手跟办法。

结果……

谢广珩只重重的看了谢时宣一眼,眼中精光闪过,忽就跟累了一样,只朝着谢时宣摆摆手,一副不愿再多说什么的模样结束了此次谈话。

这里可是刑部地牢,指不定哪条砖缝后头就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很多话,很多事,不便说啊。

谢广珩坚持,谢时宣只得讪讪作罢,把心里的急迫与茫然还有担忧压下,踱步到愤愤不平的弟弟身边坐下,脑子里都是纷乱的局势,以及对家族,对命运,对自己生死的担忧。

“唉……”,其实谢广珩也急也担忧,窝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一身本事使不出,外头的消息进不来,他也愁,也忧,甚至他心里还莫名有个不好的感觉这一次,他谢家怕是危已啊!

这满牢房里的兄弟子侄,未来的命运……想到此,谢广珩又是重重一叹。

“伯祖父不怕,烨儿拍拍。”

被谢广珩维护的烨哥儿,在谢广珩的轻拍中,慢慢的从刚才被五叔谢时宵动手掐脖的恐惧中解脱出来。

小心肝才安稳的烨哥儿慢慢的从乌龟壳里抬起小脑袋,一照面就听到身边维护自己的伯祖父在叹气,懂事的烨哥儿忙学着刚才谢广珩的动作,轻拍着谢广珩小嘴糯糯的安慰。

一声伯祖父不怕的声音,震的谢广珩内心发张,鼻子发酸,一把把小家伙搂入怀里,谢广珩脑袋窝进烨哥儿稚嫩的肩窝,声音涩涩的,“哎,哎,伯祖父不怕,不怕……”

就在祖孙二人温情之时,一串铁器相互摩挲击打的声音忽的划破了宁静。

这样的声音牢房中的人都很熟悉,因为自打他们进入这该死的牢房那一刻起,每日每夜里,他们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这是狱卒们挂在腰间的铁链子,随着主人的走动而发出的交击声音,虽不高却很脆,一声声,一阵阵,直击心灵。

谢广珩搂着烨哥儿不由的挪了挪,离开了牢房的栅栏处往里头去了去。

不多时,栅栏外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来人他们很熟悉,正是看押他们的当班牢头是也。

只是这平日里看着冷酷不讲情面,还不爱吱声的牢头,今夜怎么大包小包的进来啦?好生奇怪。

原来吧,马大田抵达了自己的办公地点后,先是把自己带来的东西藏了起来,直到跟白班交接完毕,送走了白班后,马大田才召集齐全自己的手下开了个小会。

先是把白日里于梵梵贿赂的二百两中取了五十两出来,跟手下五个兄弟一人分了十两,悄默声跟这几个信得过的手下们点明要照顾的对象后,见五人笑嘻嘻的把银子往怀里一踹,交换了一个看破不说破的眼神,倒了句头儿放心,马大田心就安稳了。

瞧着几个都老实的散开做自己的活去了,马大田也没磨蹭,把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仔细的分出了两小块带着慈母心的糕点,也不打眼,再带上了几颗药丸子啥的,再把剩下的放回到自己的小柜里锁好,提上自家娘们准备的包袱食盒,小心翼翼的确认监视间里空无一人,大人们都不在后,他这才一脚踏出屋子。

走过火把照明的甬道,马大田直奔地牢地子间最里头的那间牢房而来。

他人一来,就引起了牢房里人犯的关注,更是在一干人犯好奇又急切且期盼的眼神目送中,马大田步履沉稳的走到了最后的这间牢房门口,隔着木制的栅栏,望向相隔不远的祖孙二人,确切的说,是看着谢广珩怀里的正主谢兴烨。

看在二百两的份上,马大田态度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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