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家伙穿街越巷,走了约莫六七分钟,果然,小乞丐就在前头小巷里的一颗桂花树下停了下来,小手指着桂花树对面,黑漆已经差不多掉尽了的斑驳大门指道:“好心的大姐,你要找的人就住在这个院子里。”
于梵梵点头,不多说直接上去拍响门环。
没多久里头传来动静,开门一看,是位荆钗布裙,衣角还打着补丁,手里端着饭碗的中年妇人来开的门。
于梵梵嘀咕着,面前的人是不是那位秦举人的妻子呢?对方却眼带警惕的开口询问:“你是?”
于梵梵急忙表明来意:“这位大姐打搅了,小妇人是来寻人的,不知秦举人是否居住在此?”
“秦举人?”,于梵梵话音落下,妇人眼神复杂的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嘴里呢喃着。
直到打量的于梵梵都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妥才换得对方如此打量呢,面前的妇人却突然退后一步,而后侧身,用空着的那只手,遥指着院内低矮的东厢房其中一间。
“不知大娘子要找的是哪个秦举人,若是你找那位河东郡来的,穷的都快吃不上饭的秦耀祖的话,喏那就是。”
妇人声音冷冷中带着不屑的说完这么句话后便再也没开口,反倒是让出了大门,兀自的走回到正屋门口的屋檐下,端着手里的饭碗继续着刚才于梵梵敲门时所做的事情。
于梵梵跟着进门后才看到,原来,正房屋檐下还有一架小木马,而那妇人此刻正端着碗给坐在小木马上摇的欢乐的小家伙喂饭。
与此同时,对面西厢的房门也打了开来,走出位雄壮的汉子,身上白汗衫敞开着,露出了胸脯,嘴里还吊儿郎当的打趣:“哟,就秦大小气那样的人,居然还有人找?莫不是他又欠人家酒饭钱,被人讨债上门啦?”
调侃的声音老高,打趣明显,说着跟着转头,当看到于梵梵是个妇道人家上门的时候,对方这才尴尬一笑,而后拢了拢身上的开心汗衫,正要转身回屋,对面的屋子却啪嗒一声打开,露出一双睡眼惺忪衣衫散乱的人,嘴里不客气的怒斥着。
“王大麻子,你寒酸哪个?在下可是堂堂举人,身上有功名的,可是你一个区区臭苦力可奚落的?”
好嘛,声音对的,面相对的,找对人呢!
于梵梵眼底涌起惊喜,第一反应是转身,忙要把袖筒里早准备好的一串钱,交给桂花树下的小乞丐当报酬。
结果一回头却没看到人,往巷子两头张望半天也找不到熟悉的人影,于梵梵这才醒过味了来,感情刚才小家伙低头呢喃的那句自己并不敢确定的话,就是人家根本不要自己的酬谢呀。
是个好孩子,于梵梵感慨,耳边却传来争吵。
“苦力怎么啦,苦力吃你家大米啦?某可不像有些人,自持身份,日日懒虫上身,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四处仗着身份打秋风……”
“王大麻子,你说谁打秋风?”
尖锐的对阵唤回于梵梵的思绪,于梵梵只得快速收了手里的钱,赶忙往这个人员混杂的出租屋大杂院子里去。
正事要紧,自己可不是来听人吵架的,于梵梵忙打断了双方的对阵,“秦先生是吧?小妇人冒昧打搅,是有要事请秦举人帮忙。”
话一出口,不等平日里最爱拿腔拿调的秦举人应声,边上的汉子却急了。
“哈?你这妇人,居然要请秦穷酸帮忙?怕,怕不是眼缺……额,被骗了吧?”
这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惊讶,换得秦举人又一顿的跳脚回击不说,连正屋檐下给孩子喂饭的妇人,都忍不住频频朝着于梵梵投来奇异的目光。
此情此景,于梵梵……
好在秦举人估摸着跟同院子里的租户对战惯了,功力也是深厚,加之有人上门寻自己帮忙,还是个陌生的大娘子,秦举人也好奇呀。
想要迅速脱离战场的秦举人,嘴快的怼了王大麻子几句,而后故作矜持的理了理衣衫,对着于梵梵摆出读书人的样子,尽量的吼住场面询问道:“咳咳咳……不知你这妇人,找在下所谓何事?”
于梵梵也不看对方的拿腔拿调,更没有打算跟对方进屋谈的意思,毕竟男女有别嘛,她可不敢在这封建王朝随便给自己找麻烦,于是压低声音,尽量的找好说词道。
“倒也不是大事,只是上回在馄饨摊上,听得秦先生侃侃而谈,正好小妇人家中有事,涉及到秦先生那日谈话的内容,这不,小妇人特意上门,还请先生赏脸,给小妇人引荐一下先生的同窗故旧,好叫小妇人得解难题,先生放心,只要先生帮忙引荐,小妇人定当厚礼答谢先生。”,于梵梵郑重的福了福身,态度诚恳。
刚才的对战,听喂饭妇人,还有对面王大麻子的话就不难看出,这位秦举人是个极其落魄的书生,既然对方落魄,困顿的饭都吃不起,只要自己出得起银钱,还怕他不应承?
秦举人面对于梵梵意有所指的话,他先是眉头一皱,嘴里嘀咕道:“那天在馄饨摊上我说的话?”,什么话?难道是自己调侃宣扬城西八卦的事情?
目光下意识看向于梵梵,秦举人不确定的开口:“是城西?”
于梵梵眼神一亮,连连点头,立刻换得秦举人正色,连连上下打量着自己。
秦举人心里就纳闷了,就眼前小妇人的打扮模样,看样子也不像是个有钱的主,更不是像是那些贵人府邸的亲戚,莫不是那些府邸中下人奴才的亲眷?
迅速领悟于梵梵意图的秦举人这么一想,立刻就想通了,并且十分自信的觉得自己想对了,自认为看透了于梵梵求上门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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