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头包扎伤口的棉布刚刚才换过,映在朦胧月色之下,让整个人透出一股病弱的模样。
指腹下的脸蛋温热,孟均细细瞧了半晌,确定她睡熟了,方才又靠近了些。
他拿起放在枕边的伤药,轻轻旋开盖子。
早前替她后背上药时,孟均就想将她手上那几道小口也一并处理了。可李阮棠大大咧咧的,非说女子没那么娇气,那点小伤用不着涂药。
小郎君低低哼了一声,握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膝上,细细抹了几遍伤药。
谁说小伤就不用涂药了,他可听说之前与魏姐姐订过亲的那家公子,便是不小心踩到了生锈的铁钉,高热了几日最后骨化形销。
他虽不懂医理,但也知伤无大小。
涂好药的小郎君握着李阮棠的手,借着月色认认真真检查了几遍。她摘花时划破了手,可送给他的花环上,却没有一根小刺。
其实,她也挺细心的。
孟均眉眼弯弯,总归是拿人手短。小郎君鼓起腮帮子,温温吹在她的伤口,也算是礼尚往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躺在枕上。不一会便跟昨晚一样,迷迷糊糊地又滚进了李阮棠怀里。
小山村一入夜便静了下来,偶尔有几声狗吠,也极快地散在冷意之中。
刚刚还「睡着」的李阮棠,紧闭的长睫微微颤了颤,掀开了一条缝。窝在她怀里睡熟的啾啾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正眉眼弯弯。
李阮棠不过稍稍动了动手臂,小郎君便紧跟着又黏了过来,非得靠在她怀里才踏实。
“傻啾啾。”
李阮棠抿唇轻笑,到底没像昨夜那么僵。抬起的手上还有淡淡药香,她耳尖微红,轻轻落在了小郎君背上,将人圈进了怀中。
这一床被,意外的宽绰起来。就连她的梦里,落满怀的桃花亦开始有了实质。
李阮棠惯常早醒。
昨夜里听胡三娘说了长山沟的情形,她便有了要亲自去看看的念头。只是这话却不能跟自家的小夫郎直说,不然他又会紧张地眼角泛红。
李阮棠想得心口生甜,先细心地给啾啾掖了掖被角,临出房门,又折回揉了揉他的发顶,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灶房里,周夫郎跟胡幼宁正忙碌着,见她出来,周夫郎怔了下,擦了擦手招呼道,“李娘子有伤怎得还起的这般早,可是我们吵到了您?”
“并非如此。”李阮棠浅浅一笑,“是李某一贯早起。”
“那李娘子稍等,我这就去把妻主叫起来。”周夫郎搬出小凳子放在院里,请李阮棠坐下,又转头往灶边低声嘱咐道,“宁儿,锅里的面你瞧着些。”
晨间有风,今日的云层虽不及昨天积得厚,但仍是雾蒙蒙的蓄了不少。
灶火烧得旺,映得灶边人脸蛋发红。
胡幼宁刚刚往锅里点了水,一瞥眼就对上李阮棠看来的目光。
“李,李娘子。”胡幼宁喉间一结巴,握着碗边的手也跟着微微发颤。
她依旧是副浅笑的模样,看着温和又疏离。
“胡公子早。”
李阮棠留意到胡幼宁的紧张,再一想之前上门的付兰仙,心里不由得有了猜测,多半是这男郎被骇得不轻,有些惧怕与女子说话。
她忙侧过脸,轻道,“今日李某有一个不情之请,恐再次劳烦胡公子。”
“李娘子吩咐便是。”胡幼宁抿唇,偷偷往外看去。
她的脸色比起昨日里好了些,看来多吃些滋补的食材果真是有效的。
他胡乱地想着,带着凉意的风打着旋送进李阮棠的声音,“今日我前去长山沟的事,还未与啾啾说过。”
胡幼宁瞧见了她上扬的唇角,与刚刚的笑意不同。
李阮棠揉了揉还发麻的胳膊,她家小夫郎黏人的很,像个小尾巴一样。又容易多想伤心,万一他知晓了,怕是又要委委屈屈缩成一团。
“还请胡公子今日里多多照拂与啾啾。”她眉眼弯弯,顿了顿又补道,“此事依旧请胡公子代为保密。”
“李娘子放心。”胡幼宁明白她的意思。
堂屋里渐渐有了动静,周夫郎含笑走出,请了李阮棠进去坐。
一进灶房,周夫郎就发觉了自家儿子的异样,他伸手拍了拍胡幼宁的肩头,“宁儿?”
“爹?”胡幼宁回神,忙道,“娘起来了么?”
“嗯。”周夫郎上前将熟透的面头捞进碗里。又看了几眼正专心洗着青菜的儿子,“宁儿,你跟爹说,你是不是——”
胡幼宁手下一抖,“爹,您想说什么?”
周夫郎叹气,“你是不是被昨日之事吓到了?”
“你莫怕,昨日你娘已经与李娘子说过,请她回京后替你安排一桩好婚事。”
“那......”胡幼宁敛眉,“她怎么说?”
周夫郎笑笑,“李娘子心善,说你与李夫郎有交情,这事便包在她身上。”
“是么。”
“是啊,只要这几日不下雨,出长山沟应该不是问题。”周夫郎眉眼欣慰,“一旦离开了胡家村,你就再也不用躲着付兰仙,我与你娘也不必再担惊受怕。”
“李娘子她,还真是我胡家贵人。”
“爹。”胡幼宁咬唇,“昨天山里的河流湍急,我怕——”
“呸呸呸,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周夫郎摇摇头,“今日你娘就要陪着李娘子去长山沟瞧瞧,回京怕是就这两日的事了。”
热乎乎的汤面一上桌,胡三娘脸上便乐开了花。
周夫郎又给两人装了几个馒头和小菜,待她们出门,小郎君还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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