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如一片羽毛拂过,李阮棠眼睫微眨。扫在小郎君指腹的痒意如同春雷,惊得他慌张缩回手。

“妻主,我,我不是故意的。”小郎君急急与她解释,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一张俊容红得似要滴血。

“啾啾无需道歉。”

李阮棠亦是粉了颊,她稍稍偏过脸,望向半开的窗,远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一如自家小夫郎慌乱中皱起的眉。

“我......”李阮棠心口一甜,刚要开口,就被外间突如其来砸门咒骂的声音打断。

院里炊烟正起。

胡幼宁在灶房忙得满头是汗,乍听院门外这动静,心下暗道不好。

他在脑中极快的捋了一遍,八成是他早上去长山沟被那无赖看到了,这才又寻上门来。

说来也怪自己,应当再小心些才是。胡幼宁恨恨咬牙,胡家的田地离家远,就算此刻娘和爹得了消息前来,只怕也晚了。

他只能靠自己!

思及此,胡幼宁顺手把案上的菜刀提在手中。才走出灶房,就碰上了听见动静出来的李阮棠。

“胡公子。”她微微颔首,问得含蓄,“家中这是有什么难处?”

“让李娘子见笑了。”

胡幼宁抿唇,眼神恨恨看向院门,“外面叫骂之人,是村里的无赖,姓付,早前我娘遭她算计,欠了其三钱银子。”

他话还未说完,院子外的付娘子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几脚踹在破败的院门,震得土坯院墙唰唰直掉灰。

“姓胡的,快开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是没钱,就拿你家那个男郎抵债,怎么,你以为将你那宝贝儿子送出村,就万事大吉了?”

她一早就看上了胡幼宁,偏这小男郎眼光高,付兰仙请了几波媒人上门,胡家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想她付家往上推三代,也曾在京都做过大官。如今虽然落败了,却仍是有些家底在的。

付兰仙伸手往身后扔了几串铜钱,跟在身后的那几个狐朋狗友登时都来了劲,一时间叫骂声高昂了许多。

其言词污秽,叫李阮棠听得直皱眉。胡幼宁气盛,如何能忍住,脚步一动,就要上前去。

李阮棠却比他要更快一步,手臂一伸,轻松卸下他手中的利器。

她朝胡幼宁温和笑笑,“胡公子到底是未嫁的男郎。若是胡公子不介意,李某愿代公子出面。”

“李娘子,那几人都是村中的无赖。”胡幼宁虽然很感激李阮棠愿意相帮的心,但她瞧着病恹恹的,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只怕胡家下场会更惨。

胡幼宁眼眸泛红,却也不忍心自家娘和爹,整日里唉声叹气。

左不过,就是他以身抵债。

“胡公子,万事都有转机。”李阮棠低低叹了口气,“李某既然受了三娘的救命之恩,便没道理坐视不理。”

“你且信我便是。”她示意胡幼宁先回堂屋去。

“妻主。”躲在房里的孟均听了半日,这才明白为何胡三娘当初要打自己的主意。他心里有气,从门里探出的面容便冷了几分。

“啾啾,你快躲起来。”胡幼宁在舅舅家躲了几日,今一早才摸黑回来,压根不知胡三娘动过的心思。

“付兰仙就是个无赖,仗着家中有些钱,村子里但凡有些姿色的男郎,她统统不放过。”胡幼宁忧心忡忡地劝着啾啾躲进屋里。

小郎君抿唇,拢在袖里的手指死死抠在掌心。

若非听见了胡三娘的算计,自己也不会假装李阮棠夫郎,撒下弥天大谎。

原本,孟均是想让李阮棠不要插手别人家事。

可阿宁无辜。

就算大人有错,他也不能牵连到什么都不清楚的胡幼宁身上。

小郎君伸手扯了扯李阮棠的衣袖,“妻主,她们人多,你一人......”

他的担忧明明白白写在眼中。

“别怕,你和胡公子在灶房等着我便是。”

李阮棠与他安抚地笑笑,将两个小公子送进屋里,这才细心地关好房门,缓步向外。

门外闹事的付兰仙耐心早就耗光,她伸手撩起裙摆,提气抬脚,还未踏在院门。

吱呀——,门板忽得朝里打开。

付兰仙脚下一空,差点儿摔个趔趄,“你就是胡三捡回来的贵人?”她口中气势未减,站稳身子往左右看了看,立马就围上来四五人。

李阮棠眉目微蹙。

付兰仙挑眉,往她腰间看了看,没见着玉,当即冷冷嗤道,“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她胡三娘没见过世面,我付兰仙可不是好糊弄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胡家还不上钱银,就得用胡幼宁抵债!”

“对,抵债!”

“母债子还!”刚刚收了铜钱的几人当即附和起来。

付兰仙扬手,示意她们安静,她嘴角一斜,瞥了眼李阮棠包在额上的棉布,“不过,我这个人呢,讲理。”

“你既不是胡家的人,只要你不搀和此事,我便饶你一条狗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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