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骤然闪过的念头在她心里留了根刺。当晚用膳时,她便多留了个心眼。
她对着暖然烛火,仔细打量碗里的红枣,又轻轻咬破枣皮,抿了一口,觉得红枣甜过了头。
平日用膳时,她都是囫囵吃了。多半是出于对褚行瑜的惧怕,不敢对他有丝毫违抗,连带他给的膳食也不敢质疑。
现在心里有了想法,她便悄悄告诉采荷。采荷趁着送膳食的宫人不注意,悄悄沾了些尝尝,没觉出什么不对劲,便劝灵姬放宽心。
夜深寂寂,灵姬躺在床上,听见外头积雪从屋檐滑落的声音,翻来覆去睡不着。
虽然采荷说得对,褚行瑜不是惯于在膳食里动手脚的人,可她就是觉得不安。
褚行瑜这么久不来见她,就像是久悬头顶的刀,等刀落下的日子,能把人折磨疯。
倒不如给她个痛快……
迷迷糊糊间,灵姬似乎有了睡意,目光也渐渐模糊起来。然而褚行瑜的脸一旦跳入脑海,便无法再抹去,反而愈发清晰起来。
灵姬蹙眉,烦躁地翻了个身,将头埋入被褥中,似乎想催促自己忘了她。
被褥裹着她的头脸,让她在静夜中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脑海中的他便仿佛与她一同呼吸,炙热的气息几乎能吹拂起她的头发,让她重回那些无休无止的深夜……
灵姬睁眼,猛地坐起身来,气息有些虚乱。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想到那些场面……
采荷惦记着灵姬的疑惑,当晚也睡不着,还听见她在寝殿中翻来覆去的声响。次日醒来一瞧,便看见她眼下青黑,仿佛整夜未眠。
采荷没多想,给她点了安神香。灵姬却一日比一日憔悴,眼下如化不开的浓墨,脾气也跟着焦躁起来。
采荷觉得这样下去不妙,“公主,要不要召太医过来看看?”
灵姬听见“太医”两个字便一个激灵,慌忙摇头,又继续盯着安神香袅娜的烟气,神色有些恍惚。
“殿下?”
采荷轻声唤她,她却像是没听见,缓步朝香炉走去,亲手掐断了香,便一头扎回床榻,终于睡了过去。
采荷给她掖被褥。灵姬本来背对着她,察觉到枕边动静,转过身来,竟然径自捉住她的手,将头枕上来,脸颊轻蹭她的手背:
“夫君……”
采荷一哆嗦,慌忙抽出手背,灵姬却像是弄丢了心爱之物的孩子,眉头微蹙,手亦不停地在枕边摸索。
“夫君?……夫君……”
纵有这般动作,她仍然深陷于梦境,不曾醒来。
采荷真被吓坏了。
公主怎么变成这样?
事不宜迟,采荷立即转身去找太医。
却没能出掬翠宫的门。
宫门从外落了锁,她还能听见外头看守的说话声。可是无论她怎么敲门拍门,外头的人都像是没听见。
采荷气急怒骂:“快开门!公主要是有个万一,你们谁担待得起!是真想把公主困死饿死在掬翠宫吗!”
外头倏地一静。
采荷扣紧了门板,只等大门一开便冲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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