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光宫内外死寂无声。
楚恂一动不动地躺着,静静地看着帐顶的花纹。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动视线,哑声叫道:“忠喜。”
忠喜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楚恂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为何没人来请朕上朝?”
忠喜支支吾吾地道:“摄政王殿下的意思是,陛下偶感风寒,需要静养……”
楚恂冷笑一声。
明明他才是皇帝!
这永光宫内外,都是褚行瑜的狗!
他情绪不稳,被褚行瑜踹过的地方就疼起来。
楚恂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继续问他:“阿姐呢?”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阿姐为何不来看望?
难道阿姐不要他了?
忠喜慌忙低头。
楚恂定定地看他一会儿,缓缓坐起来,下床就往外走。忠喜看他摇晃不稳,仿佛随时会跌倒,吓得心里直打颤。
要是陛下有个好歹,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陛下!陛下您要去哪!”
楚恂不说话,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沿着梦里勾勒过千百遍的路线,踉跄着去了掬翠宫。
他推开苦苦相劝的忠喜,扶着墙壁,忍着胸口钻心裂肺的疼,站在角落里,望向她的寝殿。
寝殿里没放冰,她便敞着门窗。他能看见里面的陈设,还有坐在窗边看镯子的她。
……镯子?
楚恂眯起眼。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灵姬抬眼,四下瞧瞧,却没瞧见人。
采荷刚整理完床榻,见她还在看镯子,“公主,您都看了一上午了,该不会是殿下给的定情信物?”
灵姬不置可否,反而上下打量她:“怎么病了一回,你反倒给他说话?”
从前避褚行瑜如蛇蝎,现在却句句说他好。
采荷脸色一白,“奴婢没有……只是觉得,殿下不会像陛下那般让您受气……”
灵姬苦笑,“此话当真?”
当初主仆俩何等担惊受怕,她都忘了么?
采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跪下,“奴婢失言!”
灵姬注视着银镯,目光中有些怅惘。
要说褚行瑜不曾打动她,那是假的。
可是要她忘记褚行瑜用在她身上的手段,也是假的。
褚行瑜对她好,反倒将她架在火上烤,让她很难办。
她思索片刻,才问采荷:“陛下那边有消息么?”
采荷乍一听,吓得脸色惨白,不知该不该和盘托出,却听灵姬问:“那事的安排,他可曾派人来说过什么?”
采荷恍惚地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问那事。
“回公主的话,不曾。”
灵姬点了头,表情渐渐沉寂下来。
她承了褚行瑜的情,而阿恂那边,她做得已经够多了。
这次……她还是置身事外吧。
外头似乎有什么动静,灵姬抬眼看去,只见一只鸟儿振翅飞过,了无痕迹。
褚行瑜当晚仍旧将她带去了摄政王府。只是他外出几天,加上楚恂不在,政事堆积,有许多事要忙,便没让她留宿,半夜将她送回了宫。
灵姬下了小轿,采荷搀扶着她,主仆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到了寝殿跟前,灵姬抬眼,看见大门敞开,里头黑漆漆的,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而在黑影背后,物件似乎翻倒一地。
事发突然,主仆俩都愣住了。
宫里竟然还能闹贼?
采荷想喊人去追,灵姬看见那人飞快跑走,似乎想到了什么,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最近什么都没添置,除了那对镯子……
她没有追人,推开采荷就往里跑,采荷呼喊不及,追进去点了灯,便看见灵姬坐在床沿,捧着空荡荡的匣子发呆。
“……殿下?”
采荷从没见过她这般表情,下意识放轻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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