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再猜。”

“姑娘识文断字,莫非是哪家府上请的西席?”

“也不对。”

接连猜错几遍,景昭无奈苦笑:“在下属实猜不中,姑娘莫要为难我了。”

“那我直接告诉你,你想听吗?”

“愿闻其详。”

“我是……”拉着长音故弄半晌玄虚后,沃檀眯起眼睛朝他狡黠一笑:“你一个外室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会伺候人就好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景昭摇了摇头笑得温和无害,像是全然不在意被她作弄。

翌日上午,沃檀收到了门中秘信。

以最快速度赶到时,却见月沉堂的议事厅中除了自己的师父杜雁之外,还有她阿兄沃南。

“檀儿,到为师这来。”

“师父。”沃檀上前行礼:“不知何事召徒儿?”

“有一桩任务要派给你。”杜雁慈爱地抚了抚沃檀的手:“陈府千金几日前在府外遇袭,昨儿又险些于府内被人毒害。陈大人爱女心切,便命我月沉堂与地阳堂各挑选一人扮作女护卫,随从那陈姑娘左右。”

“师父是想让我去么?”沃檀问。

“正是。”

杜雁才点过头,沃南便铁青着脸插话道:“杜堂主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另寻她人替代舍妹?”

闻得沃南这般请求,杜雁笑而望道:“陈大人想要的是与他女儿年岁相仿之人,我堂内但唯檀儿再合适不过,不知南堂主何以不愿她接这桩任务?”

沃南绷着面容:“听说那陈家千金嚣张跋扈,不是个好相与的。杜堂主也知檀儿孩童心性,并不适合随从那般骄纵的官宦千金,就怕她会惹祸。”

“惹了祸自有门规处置。况檀儿此去并非为婢,又怎会与那陈姑娘有所冲突?南堂主未免想远了些。”杜雁笑意悠悠:“我也想卖你个面子,但如今是真挑不出旁的人来。”

“月沉堂人数众多,再行挑选,定能选出比檀儿更适合的。”沃南沉着嘴角,仍是坚持。

杜雁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笑意渐渐退却:“南堂主护妹心切我可以理解,但门规列明不可循私,南堂主再得门主宠信,也没有插手其它堂口事务的权力罢?”

“没关系的阿兄,我去就是了。”眼见气氛僵硬,沃檀过去捏了捏沃南的袖子,与他悄声道:“那陈府千金我见过,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也没什么好怕的。”

沃南的唇角向下压了压,眸光于沉凝之中,又似含着些难以言喻的意味。

小片刻后,他抬手摸摸胞妹的发丝:“凡事隐忍些,等她嫁入东宫,这任务便结束了。”

沃檀向上抬了抬腮:“阿兄放心,我省得的!”

接近日暮之时,踢着石子回到家的沃檀嗅到一股子香味儿。

微微的糯香,却好似抚平了她莫名低落的心绪。

推开院门,灶间浥浥炉烟之中,郎君颈线流畅眉目朗朗,即便是穿着朴素的青衫简袍,仍难掩他的天人之姿。

见了沃檀,郎君展眉一笑,温润清明。

“姑娘回来了。”

沃檀诧异地看他:“你会煮饭?”

“只会煲些清粥罢了,算不得什么。”景昭低头搅弄着锅内:“险些焦糊了,幸好添水及时。”

不过是煲了锅白粥,却引得沃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将粥放下后,景昭心下思索:“姑娘……不爱喝粥?”

沃檀摇摇头,却也不说话,只直勾勾盯住景昭。

便在景昭被盯得有些发毛之际,才见她眉眼轻弯,笑着露出几颗齐整莹洁的牙齿:“突然觉得你还是有点用的。”

没头没脑的话撂出后,沃檀转脚便往外跑:“我去称点佐菜回来!”

见那足下生风的背影消失在院外,景昭不禁揉了揉眉尖。

貌美精怪,又霎雨霎晴让人捉摸不透,六幺门的人,当真异乎寻常。

……

是夜灯烛照壁,半明半昧。

桌上放着清粥与几碟小菜,而手里撕着驴肉炊饼的沃檀,则在絮絮叨叨嘱咐景昭:“我明天开始要去挣钱养你了,可能不会经常在家,你好好呆着等我。”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她再度唬道:“你要敢逃跑的话……”

“姑娘待我极好,我为何要跑?”景昭话语诚挚,目中噙着抹温柔笑意。

这般态度沃檀满意极了,登时便倾身过去,油汪汪的两瓣唇毫无章法地开始胡乱亲蹭。

不用想也知晓,自己脸上定然花得没法看。

景昭耳根通红,只能无奈地偏了偏脸,温声哄她道:“先用膳吧。”

月光幽幽照着街巷,对侧的屋脊之上,几名身着劲装背负长刀的人面面相觑:“里头那位……可是咱们王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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