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如此大张旗鼓,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都知道宝玉用功的事情。王夫人自然是欢喜的,念了好几句佛。大老爷贾赦正在屋里跟小丫头说笑,听了这个消息,也不以为意,他素来心疼小辈,又看不惯贾政的做派,冷哼一声,道:“定是他老子逼的,好好的孩子,瞧被吓成什么样了。去,送几样补品过去,给宝玉补补。”

贾琏听了,有些吃味,道:“不过是得了老爷一声赞,看把他们得意的。”凤姐在一旁冷笑道:“都多大人了,还吃一个孩子的醋。你眼红,那你也去啊。”

贾琏瞪了她一眼,摔帘子出去了。平儿在外面见贾琏怒气冲冲地走了,头也不回一下。进来端了杯茶,放在凤姐身边,笑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与二爷置起气来,也该哄着些才是。”

凤姐白了她一眼,道:“怎么,就这么心疼你们家二爷?你到向着他说话。”

平儿笑道:“我向着二爷,就是向着奶奶,在没有半点私心。”凤姐这才平了气。

茗烟随宝玉退了出来,因他是宝玉上辈子用惯了的,虽然有些小毛病,但也还算忠心,宝玉便把他提在身边,打算好好□□。茗烟见这次老爷非但没有打骂,言语之间还似有些欢喜,又想起老爷的警告,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苦着脸对宝玉道:“我的爷,亏的您以前是怎么过来的,老爷忒吓人了,小人一脑门子的汗都出来了。”

李贵喝道:“胡说什么,老爷也是你能编排的?上次就该让你好好吃顿棒子,长长记性。”

茗烟缩着脖子,低着头,也不敢言语,趁着李贵不留神,朝宝玉扮了个鬼脸,引得宝玉发笑,心里那一阵难过也就没了。

宝玉暗自搓了搓手里的汗,心里苦笑道:贾政十几年的积威,自己哪有不怕的,不过强撑着罢了。

又有扫红,锄药几个与宝玉熟惯了的,便围在宝玉身边叽叽喳喳,说自己如何如何担心受累,趁机要赏,口里嚷嚷着“好容易得了老爷一回赞,爷得赏奴才们一些好的。”说完,便你拿一个荷包,我拿一个扇套。

宝玉早就有心教训这几个,见他们这般放肆,也不问问主子就来拿,又想起以前他们仗着自己,在外面摆了不少臭架子。突然发怒,用了十分的力气,一脚便把跟前的一个踹翻在地,还不解气,又把身边两个各打了一巴掌。

李贵等第一次见宝玉发这么大的脾气,唬的连忙跪下。

宝玉恨声道:“往日我由着你们胡闹,不想纵出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来。愈发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好不好的,都打发出去。难道没有更好的来?打量着我离了你们,变活不成了?”

一句话吓得众人连连磕头,直呼不敢,又表忠心道:“奴才们要有那个心思,只教天诛地灭。”

茗烟机灵,连忙爬到前头,咚咚咚,磕了三个大头,请罪道:“爷您别生气,都是奴才们的错,要打要罚都认,只求爷能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宝玉存心立威,一心想让他们吃点苦头,长点记性,冷声道:“你们去二门廊下跪着,不满一个时辰不许起来!再去各领十手板,每人轮流再去学一个月规矩,学不好也不用进来伺候了!”看着地上被解下的香囊,满是嫌弃,用脚蹭了蹭,厌恶道:“脏了的东西,拿出去烧了!”

对众人又是一番警告,便回去了。二门的人最是杂。有等候吩咐的小厮,有传话的丫鬟,更有当值婆子。平日里跟在宝玉身边的小子最是威风,主子受宠,他们也跟着有脸不是?但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跪一个时辰,还要回去在学规矩,真是把祖宗八辈的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晚上,李贵拖着青肿的双腿回到家累的倒在炕上不想说话。新娶的媳妇打来热水,李贵胡乱抹了下脸,瞧见膝盖上紫青的伤痕,吓得要死,在家里寻了瓶药酒,给他擦着,手下略微重了些,李贵就疼得直抽气。李贵家的只好边擦边轻轻的吹气。

李嬷嬷听了消息,连忙过来。一进屋就看见儿子膝盖全紫了,心疼的接过药酒,替儿子柔了起来,哭道:“你是他奶哥哥,怎么连你也罚了起来,便是瞧在我的面子上,也不该罚你才是!”越想越生气,起身道:“明儿一早,我必要去他跟前问问,吃了我这么多年奶,怎么也不该让你受这么重的罚才是!”

李贵一听这话,也不顾得疼了,连忙起身拉着李嬷嬷坐下,劝道:“娘很不必如此,且不说主子发落奴才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者我们也是犯了错的。如今打也打了,罚也罚了。今儿这事算是揭过去了,您闹开来又有什么意思,老太太太太难道还会说二爷的不是?闹大了,让儿子更加没脸,到时候如何在二爷跟前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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