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甚脚步一顿,身体僵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故行之居然也在这里!
故行之本想直接过去,但快要碰到洛甚时,却察觉到他身体微妙的发僵,像是被吓到了似的。
他连忙收回手,突然意识到,那事虽然是意外,但对方肯定不愿意再提起。
但怎么可能不提起就当没发生过呢?
他只得小心说着:“虽然……那天我们……被人算计共度了一.夜,不过……不过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只要你愿意。我知道你那日是受人算计,如果你现在还待在他的身边,一定会受苦的,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再找个理由放你走……”
洛甚不发一言,故行之又怕吓到他,只得对着他的背影,尽量柔和地说话:“在下故行之,镇国大将军之子,想必你在宫里的话,一定是有听说过的,和我在一起,能保你后半生安宁,你也不必担心我去阻挠你追求……真正适合你的人。”
洛甚心尖颤了一下。
“虽然冒犯,但我能否知道你的名字?”
洛甚手指动了动,迷茫地望着远处风景。
他好想逃。
“公子?”故行之又试探着往前一步,谁知洛甚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立马往前走了一步。
故行之傻眼了,他摸摸自己的脸,英俊潇洒,也不至于这么吓人吧?
如果真的生气,大可打他一顿,干嘛连个面都不让他见?
说到这,故行之想起那张面具,他赶紧从怀里拿出来递过去。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以真容见我,那这面具可以戴上。”
洛甚垂眼,看到旁侧伸过来的面具,心想自己还好刚刚没拿走,不然这会儿都没办法脱身了。
他颤着手指接过,戴上面具后,将黑袍又拢了拢,在昏暗的光线下,想必对方也看不清自己身上的龙袍——
他只要再直白拒绝掉故行之就好了。
洛甚松了口气,转过身刚想说话,接着表情一僵。
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却见故行之跪在自己的面前,拱手道:“我犯了错理应承当,你恨我怨我都能接受,找皇上赐诏一事,也是我的真心,只希望你能给个答复,或是与我结亲,或是……”
他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递给洛甚:“我这条命,都在你的手里。”
洛甚彻底呆了。
手里的匕首嘭的一声掉到地上。
故行之见匕首落地,赶紧抬起头,就见洛甚往后退了两步:“我……是男人。”
故行之:“我知道。”
“男人和男人之间……”
故行之坚定着:“那又如何?历代皇帝,也不是没有好男风之人。”
洛甚又吓了一跳。
故行之捡了匕首站起身,伸手将他捞进怀里:“只要我喜欢,无人说什么。”
洛甚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恍然才发觉人这么高大,他额头又有些晕了,可能是刚刚吹太多风的缘故。
故行之问:“你心悦的那个人……是皇上吗?”
洛甚猛地一惊,他抬起头,头发扫过故行之的下巴,赶紧摇头:“不是。”
故行之道:“你在我面前可以随意说话,不管你喜欢的到底是皇上或是其他什么人,那些伤害你的人,都可以告诉我。”
洛甚苦着张脸,他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故行之总一副嫌弃自己的样子了:“真不是皇上,而且朕……我也没有心上人!”
故行之见他开口说话,这才松了口气,又听他否认心上人的事,便问:“那那日算计你的人是谁?”
“是……”洛甚微妙的有些不爽,心道可不就是你吗?
要不是写着你的名字,一副宁灭国不辅佐的架式,我能不去吗?
洛甚本来想随便胡扯一个人名出来,不过话临到口,想起这几天他把自己当恶人嫌弃的态度,便决定好好整整故行之。
“其实,我是收到一张纸条,说是故公子在天喜楼。”面具下,洛甚露出冷冷的笑容来,“故公子虽人不在皇城,但英名远扬,不少人都很崇拜公子,甚至会花钱买公子的行踪。我在宫中,最常听到的就是公子的名字,皇上也很相信公子的能力,夸赞过公子。前些日子听闻公子到了皇城,却连续几日不曾来皇宫面圣。而我又正好收到了那张纸条,所以……”
故行之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受欢迎不假,可不知道受欢迎到这个程度。
而且……
眼前的人居然是为自己去的天喜楼?
所以?
这个小可怜蛋是被骗了?
文字意义上的?
被骗的小可怜蛋怕故行之不信,又补充道:“我是借皇上的名义去买的,所以……那些人大概是想骗皇上去的才是。”
故行之:“……”
他迟疑着,摸了摸洛甚的脑袋。
这小可怜蛋,着实是有点蠢。
不过……
既然没有心悦其他人,那就好办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明日就去找皇上要你。”
洛甚:“……”
想娶皇上?
他不同意地摇摇头。
故行之不明白:“怕外面说闲话?还没有敢说我故行之闲话的人!”
但洛甚只摇摇头,推开他往后退三步:“非也,故公子的身份,自然无人敢说闲话,只是我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是想要服侍皇上,你要我走,我放心不下皇上。”
他垂下头:“皇上国未安定,我怎又忍心离皇上而去?”
意思是,你丫的赶紧给我为国争光,做好分内之事,别天天扯着前人解开过的案卷在这边和我分析分析分析好吧!
谁知落到故行之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皇上婚事未定,我怎敢提前?
原来是要等皇上立后啊。
故行之点点头,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排除掉这人喜欢皇上的可能性,所以等皇上立完后,高兴之下,他再要人,皇上大概也不会怀疑什么。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我该怎么找你吧?”故行之越看越觉得这小可怜蛋讨他喜欢,只可惜依旧看不到脸,也不了解更多。
“我……”洛甚脑海一片空白,随口编了个名字,“长年。”
“好,长年。”
洛甚眨巴眨巴眼睛:“我是皇上身边的宫人,平时不在外面,你不太能见着我,若是有事,有事……”
洛甚卡了,他实在想不到怎么和这个“长年”联系的办法。
倒是故行之有些奇怪:“我还以为你是哪家世家子弟,原来你是宫人?”
洛甚愣着:“是啊。”
故行之道:“可我那日见长心,她说你是她主子?”
洛甚牙一磨,心道果然是长心你个胆子大的,背着他干了坏事,还给故行之约他的机会!
他磨磨牙,说:“我是当年先皇救下来的遗孤,后来随皇上读书,作伴读,再之后便一直待在宫中,长心将我同皇上当主子看,所以她一直唤我主子。”
“原来如此。”好在故行之不太懂宫内之事,倒叫他糊弄了过去。
故行之又问:“那我如何能见到你?”
他停顿了片刻,问:“你能出宫?”
应该是可以的,毕竟天喜楼都去了。
洛甚脸黑了几许,这是想娶他还不够,还想让他出宫幽会?
鬼知道出宫会发生什么,他才不要去!
洛甚扒拉开故行之的爪子,说:“如果有事,可以写信让长心给我,我不方便出宫,容易叫人注意。”
故行之眼眸暗了暗,看那神情竟是有些失落。
“好。”他心想,既然长安出不去,那他进来不就好了?
反正那皇上能力不太行,他是辅佐大臣,有的是法子住进来。
两个各怀鬼胎,自以为可以叫对方放松警惕。
洛甚说完,急着想逃,便找了个借口开溜。
临走前,却还是忘记了找故行之要回玉坠。
而还站在原地的故行之,嗅着身上残留的香气,眉头又皱起来。
虽然是个伴读,但这身上的香味也太浓郁了,不像是从别人身上沾的。
所以,把香膏赏给一个伴读,又不扣掉库存的原因,难道是他们共用一块?
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故行之感觉自己头上有点点绿了。
他黑着脸走回宫中。
另一边,洛甚回到宫里,立马将门一关,冲着空荡的屋内喊:“长心?你给朕出来!”
话音落下,片刻后,长心才磨蹭着走出来。
洛甚给黑袍解下,气地丢到一旁椅子上:“长心!朕叫你不要去惹故行之了!”
长心有些委屈:“奴婢只叫他给皇上准备糕点,也没有告诉他皇上的身份。”
洛甚扶额,在糕点里藏纸条,她长心还能看不见吗?而且早上那衣服和人.皮面具,显然是长心亲自去教了,否则那口感再差,也不会只是分量多少的问题。
洛甚还全然认为长心还是他从小看到大,单纯到有些执拗甚至傻傻的姑娘,没想到还搞起了小聪明。
他坐到椅子上,感觉脑袋越来越疼,这下确定是风寒吹到了。
“等长安回来,你自去领罚。”洛甚轻轻说了句,便再度起身往床上走,走到一半,顿了顿,又说,“若是故行之向你问起朕,你就说朕是长年,皇上陪读,莫叫他怀疑。”
长心“哦”了一声,迷茫地看着洛甚的身影。
今晚的事,她在旁边全程都看见了,两人搂搂抱抱的,她还以为明天就要迎娶故行之入宫了,结果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所以,是她理解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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