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了天韵馆,他们便直奔红袖斋,掌柜的一见是侯府的车马,笑脸将他们引进了门。

阮言文大掌一挥,便叫拿出时下最新的成衣出来,一一落在阮瑶清面前让她挑选。

见她像是没瞧上似的,掌柜的更觉她是见惯了好东西,对这些普通花样没什么兴趣,眼眸一转道“姑娘面若桃粉,生的是碧落天仙之貌,穿什么都好看,但唯有精品才得相宜,小的这有时下最新的雪缎,姑娘瞧瞧。”

阮瑶清双手托腮,眼皮一耷拉,索然寡味似的点了点头,饶是阮言文都瞧出来她兴趣缺缺。

掌柜的应是,忙喜滋滋的让小厮去取。

她又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困了?”

阮瑶清点了点头,百无聊奈。

他那手中扇骨轻轻敲了敲她额间“一日日的,怎这般嗜睡?”

她摸了摸额间,红唇微嘟,也不反驳,她也不知为何,重生后的她,似乎格外好睡,像是将前世殚精竭虑失眠的觉都补回来一般。

见惯了宫中星罗云布的绫罗绸缎,她是实在提不起兴致来,随意点了几身略素色的,没做耽搁,便出了红袖斋的门。

而后逛那如意坊,她亦是如此兴致索然,阮言文也不强求她,替她选了些金簪钗子玉石翡翠便罢。

只临出门时,阮瑶清瞥见了一根碧玺玉兰的簪子,簪花精小可爱又用金边攢着,淡雅又不失贵气,她越看着越觉得眼熟。

“大哥,我要这个。”她将那簪子拿起样了样。

难得她千金开口,阮言文自然允了,朝成三看了一眼,成三会意,掏了银子递上。

阮言文本以为她会簪上,未想她递给了小厮“包好了,给他。”

说着指了指阮言文。

“给我?为何?”他个大男人要什么簪子?

阮瑶清唇瓣一勾,眼里头很有深意道“先收着就是,以后用得上呢。”

说着阮瑶清便打头走出了如意坊,阮言文只得接了簪子跟在后头,她让菱星扶自己上马车,刚刚坐稳,五恣匆匆而来。

对着阮言文耳语一阵,便见他眉头略紧略有踌躇。

“可真?”

五恣点头“唐家公子方才已匆匆去了,定是无误的,世子可去?”

阮言文瞅了眼车厢,喊了一声“阿茗。”

阮瑶清掀帘,见着五恣便知道他定是有公务要办,阮言文三言两句道清原由,她了然道“大哥你有公事儿快先忙去,不必为我操心,我先回府就是。”

阮言文颔首“我还让成三赁了雨湖亭的舟,荷花开灿甚至好看,倒也不必为了我改了行程,你先去就是,晚些我来寻你。”

赏荷不赏荷的,阮瑶清不大在意,但为让阮言文安心,点了点头,道“好”。

他留下成三护着她,便转身离去。

成三跳上马车坐在栏上,握住缰绳“姑娘,坐好了,咱这就走。”

“好。”

闻言,成三挥起缰绳“驾!”一声,马车缓缓前行。

约莫半刻钟,成三停稳马车敲了敲车壁“姑娘,到了。”

此刻正是日落西霞时分,今日天朗,除却云彩依依,处处皆是灿阳相伴,天被染的酚橙一片,印在湖水里潋滟冉冉,煞是好看。

刚下马车,一阵清风徐来,隔着帷帽,她也能闻到不远处的荷花幽香。

这处做生意的船伐颇多,便是日落西山,此刻人也攒动,夜里似是还有游湖会,不断会见马车缓至。

也不知怎的,约定好要候着的船家竟是还未到,成三在人群里找了会也未见人来,他转头道“姑娘稍等,我去寻船家来。”

“你去吧。”

成三应是,临走时看了眼菱月,让她守好姑娘,菱月会意点了点头。

阮瑶清站在原地等着,忽而觉得耳畔边响起人嘈杂争吵的声音,她转头看去,果见不远处有两波人在对峙。

听了会,像是为了自家车马位的缘故,两家人互不相让。

菱月甚至警觉,拉着阮瑶清望侧边的位置靠了靠“姑娘往这边站站,未免波及到。”

她正说着,却见那两波人果然打了起来,那也便罢,抄起手上的东西往对方身上招呼,不仅如此,那搅打在一处的人,竟然渐渐往阮瑶清这边靠了。

人打了狠了,拳脚皆上,阮瑶清一行人不住的往边上躲去,只尚赶不上他们靠近的步伐。

忽而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一墩胖男子叫人踹翻,那人正要直直的往她们身上扑去。

菱月菱星忙护在阮瑶清身前,那男子跌在她们身上,却是力道极大,两个小丫头哪里敌得过扑来的力气,她们稳不住身子就要往阮瑶清身上摔去,菱月一个眼疾手快,将阮瑶清退到一旁“姑娘!小心。”

只是力气大了些,阮瑶清叫推的往地上趴去,眼看着就要结结实实的面朝地摔去,两个丫头急的直叫姑娘!

阮瑶清何其无辜,心中不住哀嚎今日是出门没瞧黄历?怎这般倒霉,这是要破相?

她来不及思索,用手护住了脸,眼看着就要摔倒在碎石地上,咬唇闭眼便等着那疼痛袭来。

只她忽而觉得叫人拦腰抱住,还未反应过来,被人抱着离地,转了个方向才堪堪被轻柔放下。

“姑娘,姑娘,没伤着吧!”

两个婢子挣脱了那人,忙喊着就要赶上来。

阮瑶清回过神来,转头想看向了仍环抱着自己的那人,只还未瞧见,鼻息间便传来一股极其熟悉的香道。

几乎是在刹那间,所有斑斑记忆袭来,这香味是他!

她真是癔症了,怎么会连这个味道都能忘却,她心下一坠,拳头紧紧攥住衣角,待看清那人面庞上,人似傻了一半滞住。

真的是他!

帷帽遮掩下的小脸,登时惨白一片,她咬住唇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以为,这一世他们不该再见面才是。

面前男子一双冷目似雪般灼人,直冷的阮瑶清打了个寒颤,推开他扔环抱自己的手。

不可抑制的往后退了一步,与那人拉开了距离。

“…姑娘,你可有事?”

徐元白当她真的被方才的混乱吓坏了,心头忧忡,也不甚在意她与自己拉开的距离,忙温声问她。

两个婢子此刻已到她身边,将她护在身后,上次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下,见未见到伤处,才缓缓松了口气。

“姑娘,姑娘!”菱月喊了两声,只见她仍旧呆呆的,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边喊着边叫了两声,才将她缓缓惊醒似的,有了动静,菱星握住她手轻声问道“姑娘,可伤着了?”

她虚弱摇了摇头道“无事。”

菱星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徐元白道:“姑娘,是这位公子救了你!”

她望着那人,只觉得恍如隔世,上一会见他,他还躺在棺材里,闭目躺在里头死的透透的,如今却是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了。

凡事种种,皆如过眼云烟在她眼前闪过。

只见她微微侧身,低头福了福腰,身纤素梅般,声音温温柔柔却透着清凉之意,她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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