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茶珠与李彦带着锦缎、糕点和一些滋补的药材,敲响了温玲玲所住的宅院的门。
护卫打开了院门,院中的桂花香气扑面袭来,庭院的角落堆积着褐色的阔口陶罐,缸里养着几尾灰黑的鲫鱼。
温玲玲坐在竹椅上,抬头目送行云,她看到茶珠来了,顿时笑靥如花,“想你了。”话音刚落,眼眶就红了,“把我囚在这儿快两个月了,一个与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李彦把东西堆放在桌上,退到屋外等候。
“你看着好多了。”茶珠上下打量她,两月前她颧骨凸起,眼皮瘦得发青,如今恢复了几分丽色。
茶珠把作画的事说了。
温玲玲点头,“那副没画完的你带来了吗?我把剩下的几只鸟和远山补上,两三日就能画好。”
她桃花眼里噙着潋滟的水意,茶珠不懂她哪来的这番深情,笑道:“我长好看了吗?干嘛一直盯着我,一副要哭的表情。”
温玲玲并未答话,反问道:“陆公子如何?”
“不似传闻中那般温和,我不知哪儿惹到他了,他竟然说急了,复又向我致歉。”茶珠坐在她身旁,关怀了一番她的身体,得知她一切都好后,颇感欣慰。
温玲玲拉开抽屉,里面盛放着不少新作的诗词,咏花、月、四季、湖、山……“近日闲着便多写了一些,你拿回去背诵吧。”
茶珠推开纸张,这些日子背书可累坏她了,她连连摇头,“我还背这些做什么,下月你自己说与他听。”
温玲玲轻抿粉唇,咽下了想说的话,两人又互相诉说了近况,彼此勉励。
遥远的西边山坳里还隐有一丝橘光,暗蓝的天幕上已布满繁星。
年姑姑匆忙推门进来,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珠儿,严世子来惜玉楼看你了。”
茶珠立刻起身,“我先回去了,三日后找你拿画,桂花糕很香甜,我特意去买的,你记得吃啊。”说完她与年姑姑一起离开了。
待她走后,屋里又冷清了下来,温玲玲坐回竹椅上,竹椅后是一扇屏风,她的相好方孟信在屏风后躲了许久,他轻声问:“你舍不得她吗?”
温玲玲看着她已消失在院门的背影,哽咽道:“十年相交,今日又是永别,怎么也有几分难舍。”
“别说丧气话。日后我考取功名做了官,你成了新贵夫人,随时都能看望她。”
你三年后参加科考,那时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温玲玲未说话,起身走到桌边拿起画笔,“待我把画补完再走吧,最多耗费一个时辰。”
她细声说:“她与我相识,真是委屈她了。”说完,她泣不成声。
六月的时候她与方孟信相约在门龙镇见,他行了五日便到了那里,她不识路,胡走了半月才到,那时他又赶回京都寻她了。
她随年姑姑回京后,她的假父亲王氏立刻向年姑姑禀告了她和方氏的情况,年姑姑得知此事后更加小心地监管她,因为方孟信会几手三脚猫功夫。
但今日方孟信还是找到了此处,他预备天黑后带她离开。
温玲玲的泪水滴在手背上,她知道自己逃了,茶珠不得不继续替她结交陆公子,她又连累她了。
但她若是留在这儿,生产之后年姑姑会将她的孩子抱走,她无法接受母子分别的事,更不想以此被要挟。
她对着画说:“珠儿,对不起,我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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