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年舟声音漠然,看着她打断她的话。
祝仪:“!!!”
一瞬间,祝仪再不嫌弃谢年舟喜怒不定敏感且多疑了。
“怎么退婚?你快说?”
此时的祝仪奉谢延兴如神明。
神明谢年舟面无表情,只是眸光深了深,幽深目光落在祝仪身上,平静的声音说着不平静的话,“他死了,你们的婚约自然便做不得数了。”
祝仪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她就不该对谢年舟有任何期待!
“你别打谢延兴的歪主意,这里是邺城,他若是在邺城出了事,谢崧能饶过我家?”
祝仪从珍珠怀里拿出平安符,俯身给谢年舟系在腰间,草草结束这个让她不愉快的话题,“我还是等我阿爹拿下晋阳吧。等阿爹拿下晋阳,等阿兄能够独当一面,我或许便能多几分自由。”
谢年舟看着给他系锦囊的祝仪,忽地笑了一下,“只有这几个地方,怕是护你不住。”
祝仪道:“我才不信。”
“你不要因为你是谢家的人,便把谢家的势力想得无限大。”
谢年舟没有接话,嘴角微勾,眉间郁气散去许多。
珍珠怀里的平安符闯入他的视线。
少年眉间即将散尽的郁气顿时凝固,他不耐别开眼,不去瞧五颜六色的平安符。
安抚完谢年舟,祝仪便准备打道回府,想想晚上要送阿爹出征,再看看书中能力逆天的谢年舟,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小舟,我夜里送阿爹出征,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去?”
——人总是贪心不足,最初她想保全家族,现在她想乱世早些结束,要知道,自带男主光环的谢年舟不到十年便一统天下,这种BUG不用白不用,天天跟着她实在有些浪费。
谢年舟声色淡淡,“你想让我去?”
祝仪摸不准他的心思,便道:“当然想让你去了,阿爹走了,表兄也不在,城里只剩下阿兄与阿娘,人手不足不说,阿兄能力也不行。”
“你若跟我一同去送阿爹,阿爹见到你,想来会放心许多。”
谢年舟不置可否。
但见祝仪面有期待之色,他便点了点头,“好,我陪你一同去。”
祝仪眼睛亮了起来,“我就知道小舟最好了!”
少女明灿的笑闯入谢年舟视线,谢年舟眉间郁气彻底消散。
祝谦得了晋阳的城防图,把出兵日期定在今晚,急行军去晋阳,这样能打晋阳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要掩人耳目,军队并未吹号角,冷月之下,盔甲如霜,旌旗如林。
祝仪出城送祝谦,看到这一幕鼻子有些发酸,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比任何时候都残酷,纵然有谢年舟送的城防图相助,这些将士也未必能全部归来。
铁与血的世界,人命贱如草芥。
祝仪吸了吸鼻子,把平安符递给祝谦。
祝谦接了平安符,打开护心甲,放在护心甲放在最里面,放好护身符,他伸手拍了拍祝仪肩膀,目光掠过面前的祝仪,看向邺城高耸城墙。
冷月如霜,城墙如云,黑压压直插云霄,毫无疑问,这是一座极其坚固的城墙,可挡十万雄兵。
可他依旧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唏嘘,“仪仪,阿爹此行归期未定,你阿娘年少时伤了身子,你需多照看她,莫叫她累坏了身体。”
——邺城不成名的规定,丈夫出征妻子并不相送,若是不见这一面,出征之人心中有牵挂,便会提着一口气,千难万险也要回到家中,若是见了这一面,心中便没了牵挂,战前的一面,也就成了最后一面。
“知道。”
祝仪眼睛有些发酸。
其实她不止一个兄长,阿爹与阿娘少年夫妻,恩爱异常,子女自然不少,可惜生于乱世,纵你是一城太守,也未必能护得住一方太平,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以及她未曾蒙面的兄长阿姐们,全部死于战乱,尸骨无存。
这座看似平和宁静的邺城,是用祝家与陆家的尸骨堆起来的。
“你呀,总是答应得很好,我只盼着你表兄早些回来,这样你阿娘便能轻松一些。”
祝谦收回目光,见祝仪眼角微红,拍肩的手便变成了揉着她的鬓发,威严虎目带了几分柔和,“阿爹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的,不要惹你阿娘生气,更不要闯祸,要不然你表兄回来会骂你。”
祝宁峰莞尔,“阿爹,表兄才舍不得骂她。”
这几日谢年舟都与祝仪在一起,祝仪送祝谦,也把他带了来,听到这句话,他侧目去看祝仪。
月色皎皎,少女仰着小脸看着祝谦,眼角微微染红,眼底是小女儿的娇俏温柔,“阿兄说得对,表兄才舍不得骂我呢。”
“他呀,只会怪阿兄不中用,没有照顾好我,这才叫我闯了祸。”
谢年舟狭长凤目陡然轻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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