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祝仪有些绷不住自己的圣母人设。
她努力装圣母都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谢年舟这个狗比!
偏偏这个狗比不领情,冷着一张脸就是一顿阴阳怪气,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把他家祖坟给刨了。
祝仪深吸一口气,艰难维持着自己的圣母人设,尽量以温柔的态度一脸无辜开了口,“我当然不是对所有人都好了。”
“对阿爹好,是因为阿爹是阿爹,没有他,哪来的我的太平安稳?”
“对表兄好,是因为表兄身世可怜,况他又待我,我对他好,不过是投桃报李。”
“对阿兄好,是因为是阿兄虽然颠三倒四,但终归是我兄长,我虽然嫌弃他,但也要分给他一点点的好。”
祝仪一句句顺过去,说到谢年舟时,肚子里的窝火便压不住,幽怨看了眼谢年舟,说话间咬了下后槽牙,“对你好,你难道还不知道原因?”
“你送的地图解了邺城的燃眉之急,这么大的恩情,叫我如何不对你好?”
三月春/光好,天空是清透的蓝,太阳也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穿过缭绕的烟气,一层一层堆在祝仪身上,看着这样的祝仪,谢年舟想起那夜给他的收尸的祝仪。
她生来便是善良的,见不得旁人受伤,更见不得有人无端死去,她会一边颤抖,一边找那人的尸体,让那人入土为安,也让自己良心好过一些。
谢延兴说的不错,祝仪对他好,仅仅是因为她善良,瞧着他可怜而已。
如今加倍对他好,是因为他的地图可以让她阿爹轻松攻取晋阳。
仅此而已。
他不喜欢这种好。
可若没有这种好,他与祝仪终其一生都是两条完全不相交的线,生于一城,却永远不会有交集。
他感激着这种好,也憎恶着这种好。
谢年舟抬手掐了下眉心,突然有些烦躁。
“罢了。”
他强压着心里的烦躁,瞟了眼珍珠怀里五光十色的护身符,眼底涌上几分厌恶,待他收回目光重新看祝仪时,眼底又恢复往日的清冷疏离,“所以在你心里,我与谢延兴没什么两样?”
“你会替我求护身符,也会替他求护身符?”
谢年舟几乎呕血。
“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话祝仪差点跳起来,“你是你,他是他,怎么可能混为一谈?”
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祝仪天生知道怎么哄人怎么撒娇,想起刚才谢年舟主动拿着她的手指给她系锦囊的位置,她便大着胆子去拽谢年舟的衣袖,扯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这次求平安符,本就以你为主的,至于谢延兴,不过是顺带着罢了。”
祝仪指腹温度自是薄薄布料传到谢年舟胳膊上,像是在他胳膊上点了一团火,烧得他有些发烫,又有些别扭。
他莫名烦躁想甩开胳膊,却被她抓得更紧,耳畔是她的轻声叹息,“说到底,他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两家虽未正式结亲,可谢崧那只老狐狸活着,我就得给他几分薄面,做事也好,平安符也罢,都要想着他一分。”
谢年舟甩胳膊的动作不动了,余光去瞧祝仪。
少女天生便是乐观开朗的,面对自己终身大事受制于人,她眉眼间也没有太多的忧愁,只是有些感慨,“终归是我祝家势不如人,若权势滔天的是我祝家,我何须看谢崧的脸色?”
“更不会被他势力所裹挟,不清不楚担了个未婚妻的名儿,不能与人谈婚论嫁,不能与人过分亲密,甚至就连与你一同来明道宫,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谢年舟心脏漏跳一瞬,他垂眸去瞧祝仪抓着自己的手,莹白如玉,晃着人的眼睛,他心中一动,突然问:“你想与他退婚么?”
“退婚?谈何容易,那可是陈郡谢氏,不输天家的门楣。”
祝仪摇头轻笑,“谢崧纵然再怎么不看重血缘,可谢延兴终归是他的孙子,岂容我来欺辱他?阿爹当年拒婚的时候,把话说得很明白,说我不愿意远嫁,更不愿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人,谢崧是怎么做的呢?谢崧是来年又遣人提亲,今年倒更好,竟将谢延兴派了来,你瞧,他是想让我退婚的人么?”
“只怕我拒婚的书信还未传到洛阳,他便将邺城的军饷扣下来,要邺城数十万将士与我一同承担后果。”
想到这事儿祝仪便发愁,万幸谢崧年龄大,撑不了几年,等谢崧死了,谢延兴又不是非她不可,他们俩个的“婚约”自然也就无人提起了。
“说起来,你经常为谢崧做事,你可知他现在身体如何?”
祝仪看了看谢年舟,就差明摆着问他谢崧这个老不死还能祸害她几天。
然而谢年舟的答案让她十分心碎——谢年舟认真想了一会儿,挑眉瞧着她回答道:“谢崧身体硬朗,且注意养生,想来比谢延兴父子能活。”
“......艹。”
一种植物。
祝仪破罐子破摔,“罢了,我大可与他比命长——”
“不过,你若是不喜欢谢延兴的话,我可以帮你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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