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县学门,杨士奇走在回家的路上,顺道去鱼市走一趟。
现在天色将暗,鱼市上早就没有了行人,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摊贩正在收拾筐子,准备回家吃饭。
“您这条鱼怎么卖?”
走到一个正在收拾东西的摊贩跟前,见地上还有一条鱼,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动也不动,杨士奇便上前询问道。
“你要这个?”
摊贩明显一愣。
因为这条鱼早就死了,而且个头也不大,
估计死之前还和其他鱼搏斗过,所以身上有些伤处,鳞片也掉落了一些,显得非常狼狈不堪……
“是,多少钱?”杨士奇问道。
“那你给十文钱吧……”
摊贩收起自己的惊诧,知道他是个落魄的穷秀才,便没再多说。
付了钱,杨士奇提着鱼高兴的往家走去。
回到家中,杨夫人一边接过来那条死鱼,一边责怪他又乱花钱,
可是当看到自己儿子那面黄肌瘦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忍。
晚上的饭食很简单,一碗稀粥,一个窝头,一碟咸菜,再加上平时吃不到的一盆鱼羹。
可即便是这样,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大部分的鱼肉进了孩子碗里,这是一家人的共识。
第二天早晨,杨士奇洗漱完毕,简单的吃了一点早饭,正要去学堂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锣鼓喧嚣之声远远的传来,
响声越来越近,不消多时便到了自家院门外面。
隔着低矮的土墙,杨士奇能够看到他们停在自家门前,然后分成左右两队,显然是来自己家的……
他们莫非走错了地方?
这是杨士奇脑海当中的第一个疑问。
“杨相公,有喜讯啊杨相公,快快出来……”有人喊道。
屋子里杨夫人和杨母隔着窗子向外观看,二人也是一头雾水。
“敢问这里可是杨士奇杨老爷的府上?”小吏问道。
“杨贤弟!”
县令穿着一身官服,走进院子拉住杨士奇的胳膊,显得极为亲昵,好像久别重逢的亲友故人一般,
“杨贤弟,上次分别以后,不想这么快就见面了!真是好啊……”
上次?
哦,想起来了。
上次县令前去县学里面勉励士子,学堂里面的教谕曾经给他介绍过自己,可自己在他面前几乎是一闪而过,
两个人有这么亲热吗?
收拾了心情,杨士奇行礼问道:“堂尊,不知堂尊……有何贵干?”
“哎呀,一见到杨贤弟光顾着亲热,险些把正事给忘了!”
赶紧让人拿来朝廷征召任用的文书,递给他道:“贤弟快看,朝廷任命贤弟为翰林院编撰,贤弟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这种征兆只需要发布任用文书就行了,不用宦官前去,更不用皇帝下圣旨。
看着朝廷公文,杨士奇一时有些呆了,竟然产生一种恍忽的感觉,有些不敢置信!
……
谨身殿里,朱允熥看着眼前的一份奏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去,让他们来谨身殿!”
“是,奴婢遵命!”
过了一阵子,武将徐辉祖、李景隆、盛庸梅殷、耿睿,以及文臣齐泰铁铉,蹇义、暴昭,便来到殿中。
同来的还有马和。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都起来吧,坐下说话!”
“是,多谢陛下。”
只待众人落座之后,朱允熥拿着手里的奏章道:“就在刚才,朕收到浙江来的奏章,浙江三个县出现倭寇,
虽然没有攻破县城,可这帮狗贼却掠夺了好几个镇子,被杀百姓八十余人,抢劫财物无算!”
又是倭寇!
而且是三个县!
“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铉较为了解倭奴国的事,便道:“陛下,如今倭奴国内南北之战打的不分伯仲,却也已经精疲力竭了,南朝用粮食财物激励士卒,以军功首级领取赏赐,
在这种情况下,南朝的人便越发勇勐……”
以人头论军功,来领取生存所必须的粮食,那肯定有许多平民百姓被杀!
毕竟杀良冒功,从来都不稀罕!
“如今我们大明切断了北朝的供给,他们既没有办法好好种地得到粮食,又得不到供应,想必会铤而走险的……”
盛庸闻言道:“他们饿极了,肯定会想方设法得到粮食,如果照这么下去,他们肯定还会骚扰大明沿海地区……”
梅殷道:“随着战事吃紧,死伤增多,必然有许多人会流亡海上,成为贼寇强盗,他们较为分散,想要把他们一举剿灭实属不易……
而他们来到大明却非常便利,咱们总不能日日防贼吧,还是想方设法将他们彻底绞杀才好,免得流毒不净……”
李景隆康慨陈词道:“这些倭寇实在可恶!屡次骚扰大明抢劫财物,杀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简直死不足惜!”
“陛下,微臣请命,率领一支兵马打到倭奴国去,将他们杀的一个不剩,从根子上把它给拔了!如此才干干净净!好好偿还这笔血债!”
站立在一旁的张辅也道:“陛下,您就下令出兵吧!小小的倭奴国,弹丸之地!大明天兵一到,哪里还有他们活命的指望!”
朱允熥道:“仗还没有打,哪有先损伤自家的道理!李景隆,你负责巡查沿海卫所,主持防倭一事!”
“是,微臣遵命!”
“马和,你带领水师,铲除盘踞在个个海岛上的倭寇,一个不留!”
“微臣遵命!请陛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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