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女孩子长到了一定年龄都会拥有自己的秘密,而我已经到了不能什么事都跟梵尔说的年龄。”左幼神色自若地回道。
梵尔郁闷地哦了一声,但转眼,他又动了动耳朵,撒着娇道:“幼幼今天跟那个小幼崽都说了些什么呀,我也想知道!”
左幼闭上眼睛,疲惫地揉了揉脸:“没什么,都是些你好之类的招呼话。”
说完,还没有等梵尔做出回应,就起身整理裙子褶皱,“好了,我要去帮妈妈做晚饭了,下次再聊吧。”
左幼在梵尔的委屈抗议中,步伐坚定地推开了门,轻轻关上后,微垂着头,靠着散落在脸侧的头发遮挡住神情。
这几年里,她已经发现了梵尔在与她交流方面耐心格外的高,不论是对他不理不睬,回应冷淡,还是偶尔对他发发脾气,他都全部接受了,并且没做出什么除委屈之外的反应。
但涉及到一些血腥的问题——比如质疑他杀了姑姑的做法时,他身上就会出现令人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甚至能透过镜片传来,让她忍不住恐惧。
所以只要不在这个方面谈论过多,他们俩的相处都算是和谐。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了梵尔的?
沉思中,左幼开始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梵尔存在的。好像很久了,一开始,她只当有了一个只属于自己但长相跟普通人不同的玩伴,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知道了这种长相不同的人的称呼。
他们叫魔物。
孩童时期的新鲜感可以做到很长,也可以很短。当她懂事了一点,想要把梵尔的存在说给自己的爸妈听时,才讲出几个字,一块客厅里挂着的镜子突然碎裂了。
没有征兆的,突然爆开。
正抱着左幼的左焱半边胳膊都被扎进了碎片。
左幼在一块碎片中,看见了梵尔生气的脸。
天真时期,左幼信了梵尔说的话,他是为了陪伴左幼而诞生的,是只允许左幼一人知晓的存在。如果其他人知道了,那么左幼的家人将会受到惩罚。他那么生气,只是不想左幼失去自己的家人。
懂事后,左幼仍信了这话,她相信一旦把梵尔的存在透露给了别人,自己的家人都将受到他的迫害。
他像是无处不在,时刻在暗处凝视着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但……从他刚刚的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似乎有一个地方例外?
万系第二次见到左幼时,说的话跟上次差不多:“你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奇怪了。”
左幼从梵尔口中得知他似乎看不到这里的情形,于是这次颇有兴趣地接了这话:“为什么会觉得奇怪?”
万系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愣了愣后才说道:“别人都是带着杂质的白,可你身上却掺了一些黑色。”
左幼端正坐着的身子一僵,她好奇地歪了下头:“为什么我会有黑色呀?”
介于认真与调笑之间,一时让万系分不出她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话,还是单纯觉得有趣。
万系垂下眼帘,没有出声。他一天不想耗费太多精力组织语言,更何况这个他也解释不出来。
左幼有点失望,她很自然地联想到了梵尔,毕竟魔物不都跟黑色这种象征着死亡意味的颜色扯上关系吗?
她第一次没有顾及别人不想谈话的感受,因着心底还是怀疑梵尔那话只是骗她的,所以将迫切隐于孩童的好奇之下,追问道:“为什么呀?”
万系抬眼看她,宝石蓝的眼睛轻轻眨了下,反问道:“你很好奇?”
左幼眼睛亮了亮,觉得有戏,用力地点了下头。
“我也不知道。”万系直白地说了出来,他在这方面,一直保持着热度。见有一个女孩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愿意听他谈下去,他也来了点兴趣。
“但是过一段时间我就会知道,因为爸爸他马上就要教导我了。”万系坐直了身体,说到这里,眼睛里面是前所未有的光芒。他压抑着提及到教导而产生的激动,信誓旦旦:“到时候我肯定能弄明白你身上的问题,然后告诉你。”
他说得很认真,身为不怎么愿意跟陌生人说话,不愿意交朋友,不喜欢白白花费力气,就连自己的妈妈也用孤僻来形容的人,万系难得对着一个女孩子说那么多,并且说出了跟承诺性质类似的话。他甚至想着,他可能把今天一天的话都说完了。
左幼决定用温柔的笑遮住自己的失望,她露出柔软的笑容,放轻了声音:“那我等你。”
“……嗯。”
万系移开眼,不自觉揪住了自己的衣角。可能是难得被承认了的原因,也或许是对方也给出了承诺,他觉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这是他很少拥有的感觉。
上一次,还是他妈妈拿出尿床的事跟他讲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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