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尔的愤怒,来得很突然。
“这个月已经发生好几次了,上个月也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作为男士应有的矜持和礼仪!”
他压抑着怒气,碧色眼眸深处的怒火也一同压了下去,随即涌上来的却是许许多多的委屈:“他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你的生活呢?”
左幼担忧梵尔一气之下会对万系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同样压下心底的不耐和愤慨,轻声安抚道:“他只是想在我这躲个懒而已,这没什么的。”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作为连说话都嫌累的小男孩,因为对新鲜事物的激情以及那个她都不觉得是承诺的承诺而在父亲的教导下坚持了足足半个月,然后,在某天夜里一脸崩溃地跑了过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把左幼吓得够呛。
他郑重地对左幼鞠躬道歉,在她的一脸疑惑茫然下,艰难地说出了承诺两个字,而后面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都在左幼措不及防的用力拥抱中,僵硬地吞咽了回去。
“不论是什么,都原谅你了。” 左幼拍了拍他挺得过于僵直的背,轻声细语:“好了,回去吧,别让夫人她们担忧了。”
白秀瑶将表情空白的万系送了回去,左幼坐在客厅里等她回来,后知后觉中,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平心而论,左幼对于万系轻言放弃的行为没什么感觉,虽然她当初因为他父亲是护光者的原因也放了点希望在上面,但她始终没把这个当做正式的承诺。
比起这个,她更多还是害怕他在梵尔的监视之下,说出什么能引起梵尔疑心的话来。
一想到这个,左幼就心有余悸,忍不住叹了口气发泄。
梵尔立马紧张了起来:“我就是、就是有些生气,他天天跑来找你算什么啊!还有那天,大半夜的过来,跟个傻子一样站那,竟然还要你抱他才肯走!这算什么,缺爱的小孩在你身上找到了寄托吗?!”
梵尔越说越不满,他气呼呼地动了动耳朵,甚至磨了下牙。
他认为他在这件事上,已经忍耐很久了。
左幼敏锐地察觉到梵尔那令人抗拒的气息没那么重了,那代表着他大概没那么想对万系做什么了。
梵尔不能触碰的底线有多少条,左幼也不清楚。现在看来,万系的做法似乎只是让他生气,而不是难以忍受到要杀了他的地步。
左幼松下心,声音仍然温柔:“你知道的梵尔,他是个不怎么活泼的孩子,所以他才会不想跟随他父亲学习,躲到我们家来。而且他不是每次都没待多久,就被万先生抓回去了吗?”
“……”
梵尔撇了撇嘴,嘟囔道:“就算这样,也很没有礼貌!”
左幼微微一笑,不想说话。
她不觉得这世上还有比梵尔这样随时随地窥视着别人更没有礼貌的行为了。
“好吧好吧,就这样吧!”梵尔发现说服不了左幼远离那家伙后,整个魔都泄气了不少,“妈妈似乎需要人帮忙做小点心,你快点过去吧。”
他的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白秀瑶的呼喊声。
左幼若有所思地看着梵尔,就算是跟她说话也能注意到其他地方的事吗?
梵尔的能力究竟有多厉害?
想着这件事,左幼帮忙按压点心形状时都有些心不在焉,从模具里倒出来的点心也只是勉强看得过眼。
白秀瑶皱着眉将这些点心拿过去重新和在一起,回过神的左幼连忙认真做事,她可不想在这些小事上惹白秀瑶生气。
“为什么要做这么多点心,我们上次做的不是还没吃完吗?”
左幼将动物形状跟植物形状的饼干分别放至烤炉里后,才想起上次与白秀瑶做的小点心都还在储食箱里待着,而这次做的数量也不像是单纯上门拜访要带的小点心。
“啊?我没跟你说吗?镇长为了庆祝万先生的到来,今晚七点要在他的住宅里举办欢迎宴会,既然是参加宴会,当然不能只带一点啦。”白秀瑶正在给上一批烤好的饼干涂奶油,说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你还没有准备好宴会要穿的裙子吧?”
左幼觉得这个问题不大,毕竟穿得太符合宴会反而与这个小镇格格不入了。
况且,别人已经到这都起码有两个月了,欢迎宴会不应该是来到这的前几天就要举办的吗?现在办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被白秀瑶催促着上楼挑选礼裙的左幼边打开衣柜,边散发思维胡思乱想着。
镇长是个很会做人的家伙,虽然虚伪狡猾了点,但也没有仗着身份在镇里为非作歹……这件裙子花纹太复杂了,有些显眼……那他怎么会一开始没想到办欢迎宴会?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呜哇这件裙子把她的皮肤衬得都暗沉了不少,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衣柜!
挑挑拣拣了大半个小时后,左幼才选出一条合心意的裙子来。
是一条鹅黄色收腰长裙,配套的还有雪色薄纱坎肩跟一条黄黑双色的缎带。这样下来,挑选装饰物的时间也可以省了。
至于鞋子,左幼随便挑了双百搭的棕色中跟皮鞋。
换好衣服后,左幼在衣帽间独有的全身镜前照了照,没发现什么不妥后,转身就打算下楼。
“等一下!”
镜中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左幼脚步一顿,身体又转了回去,看清镜子里的男孩后,眼里闪过些许惊讶。
她平常很少进来衣帽间,因为这里储存的大部分都是些面料名贵、做工复杂的礼裙,是平常没必要穿的衣服。而只有衣帽间才拥有全身镜,能完整地将梵尔整个身体显示出来。
先前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没怎么注意到,梵尔靠近腰际的那一段头发怎么全都变成银色了?
左幼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去染了个发吗?”
梵尔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摇了摇头,没有给左幼继续说话的时间,他率先开口道:“今天晚上别乱走,如果宴会突然出了什么意外,跟妈妈一起待在有镜子的地方。”
左幼愣了一下,心底忽地感到不安,她露出笑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宴会啦,能有什么意外发生?”
“……总之,别乱跑。”梵尔严肃地说着,他的眼里充满冷意:“一定要站在我能保护到你们的地方。”
衣帽间里的光源十分明亮,镜子中的梵尔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左幼看,眼睛犹如绿宝石般清透冷冽,哪怕隔着一层镜面,也能让人察觉到其中的寒意。
又是这股让人抵触的感觉。
左幼浑身发冷,她抱住手臂,微微侧头:“知道啦,我会带着妈妈站到梵尔能保护我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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