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就是去了护国寺,才惹出一身流言。

戚铃兰道:“护国寺虽是近一些,但毕竟来往香客众多。女儿想寻个清静些的地方与母亲说说话,想来青云观比护国寺更合适。”

“这倒也是。”戚明松被说服了,随即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你当日要早些出发,我把‘灵麒’给你留下,它脚力最好,比旁的马要快上许多,不出意外的话天黑前能赶回来。”

戚铃兰欠身应了:“好,多谢父亲。”

五月十七,天光初霁。

一架马车从端信伯府门前驶出,朝南城门而去。

半个时辰后,宫中朝会结束,陆之珩快步回到东宫,脱下一身沉重的朝服,换了件青色道袍。

南蕙取来三条不同样式的革带捧到太子面前,陆之珩粗粗扫了一眼,选了最朴素的一条。

“这也太素净了,殿下稍等一下,奴婢取一枚玉佩给您戴上吧。”

“不用,这样就行了。”

陆之珩说罢便准备出门,南蕙一怔,忍不住问道:“殿下今日是去敬文侯府吗?中午是否回东宫用膳?”

“不回。”陆之珩选择性略过了前一问。

汪富海已经备好马车在宫门外候着,看见太子的身影渐渐走近,他将马扎摆正,提前撩开了车帘。

陆之珩上了车才对他说:“去护国寺。”

“是。”汪富海向来不会问东问西,得了吩咐便应下来,“起驾!”

南蕙从内院跟到宫门口,远远看着马车远去,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不安,纤细的五指蜷缩在一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或许不是她的错觉,这两个月来太子殿下愈发不信任她了,平日出行总是瞒着她不肯透露分毫。汪富海的嘴也严实,根本问不出什么。

再这样下去,她该拿什么交差?

晌午一过,天上又开始飘起绵绵细雨。坐在马车里听着淅淅沥沥的声音,加上出了京郊道路崎岖不平时常晃动,催得人昏昏欲睡。

临近午时,马车停在护国寺正门前。汪富海撑开雨伞上前轻叩车身,道:“太子殿下,护国寺到了。”

马车内静默须臾,随后才见陆之珩从里边出来下了车。

一路登上台阶走进寺院,僧人引路将他请进宝殿。

“贵客稍等,国师正在和弟子讲经,约莫一刻钟后结束。”

陆之珩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僧人离开以后,他才转动目光环顾四周。或许是天气的原因,今日来护国寺的香客并不多。

只从这寥寥几个身影中搜寻,他并没有发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知是来得太早,还是晚了一步。

他在殿前上了柱香,定定心神默念几句经文,还未念完全篇,国师便从外边进来了。

“贫僧见过太子殿下。”

“国师不必多礼。”

眼前这位国师还不是后来的谷梁赭,而是他皇祖父那一朝的肱股之臣——杨信承。

此人熟知兵法精通政论,被先帝奉为不世之材。他还是先帝临终前唯一的顾命大臣,辅佐当今皇帝陛下登基,贵为帝师。

可他太过聪明,深知月盈则亏,在皇帝登基后半年便突然‘看破红尘’,剃度出家了。

皇帝封他为国师,赐他主持护国寺,至今十七载。

陆之珩对他还算谦敬,含笑说道:“国师近些年时常游历世外不在京城,父皇有心与您讨论经书佛法,总不得机会啊。”

杨信承神情淡然,回道:“陛下勤政爱民,百姓多有称赞,贫僧远在江湖亦有耳闻,心中不甚欣慰。”

陆之珩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国师,“父皇虽忙于政务,但也时时牵挂国师,这封信便是父皇命我交予国师。”

杨信承接过信封不急着拆开,朝着皇城方向微微颔首:“多谢陛下挂怀。”

“国师此次回京,还走吗?”

“暂且不走了,只是等明年开春再做打算。”

“如此甚好,父皇若是知道定然欣喜。”

与国师寒暄之后,陆之珩又在寺院中用了斋饭。庭外细雨一直不曾停歇,甚至还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空气中已然充斥着氤氲水汽,地上也攒了一指节高的积水。

陆之珩与汪富海进行了一番眼神询问,心底渐渐有些焦躁。

申时了,她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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