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中茶叶换了几炉水,已经冲泡得寡淡无味。陆之珩在护国寺等到了酉时,仍不见戚铃兰的身影。
杨信承盘膝坐在陆之珩的对面,拨动佛珠冥想了一个下午,终是缓缓睁开眼睛,带了几分探寻之意打量眼前人。
“太子殿下是在等谁?”
“没有。”
陆之珩被人看破了心事,下意识先否认,紧接着便察觉心里涌动着一股子不甘。他垂下眼眸凝视杯中已然冷却的茶水,随后又不动声色移开目光,望向寥寥无人的寺院大门。
最后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我只是在等自己心里的执念。”
杨信承的面容十分平静,不含丝毫情感地望着他,良久才轻笑道:“殿下在寺院坐了一下午,话中倒有了几分禅机。”
陆之珩简单理解了一下国师这番话,大抵是说他故作玄虚、卖弄深沉。
“我确实想打听个人。”他稍稍正色,向国师询问:“在我来之前,可有一名女子来为其亡故的母亲上香?”
杨信承眉心动了一下,随即放下了佛珠,“什么样的女子?”
“她今年十七岁,尚在闺中,容貌气质皆是不凡,曾有高人看相说她命格贵重。”
杨信承低头沉吟,似是回忆了许久。终究遗憾地说:“护国寺今日只有一位贵人,便是太子殿下。殿下口中这名女子,贫僧不曾见过。”
明明早就已经猜到这个答案,再真切地从国师口中得到回应,陆之珩心里仍然有几分失落。
告别了杨信承与护国寺,陆之珩坐上马车,准备启程回宫。杨信承目送贵人远去,久久才从雨中离开,回到寺院深处的禅房。
他的弟子还守着未下完的棋局,连坐姿都不曾变过。
“师父,太子殿下走了?”
杨信承避而不答,在他对面的蒲团处坐下。
“你今日忽然借讲经的名义来找我,其实目的和太子一般无二。”
谷梁赭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师父避世多年,依旧什么都瞒不过您。”
“你有你的野心,我如今只有一句话送给你。”杨信承在棋盘线上缓缓落下一枚白子,“朝局与棋局、活人与棋子,终究是不同的。”
话音才落,他又笑了。
“这局棋是你输了。”
…
一路向长安城中去,雨势越下越大。马车里听着雨声已不再是淅淅沥沥珠落玉盘,倒像是急促的鼓点声在头顶炸开。
陆之珩被吵得头疼。
“汪富海,今日是五月十七没错吧?”
突然听到这么一问,马车外汪富海先是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急忙回话:“是啊太子殿下。”
既然没有记错日子,为什么她没在护国寺?
他确信前世今日戚铃兰去过护国寺,还碰巧见到国师,得了个“贵不可言”的命格说法。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陆之珩百思不得其解,便吩咐了汪富海:“一会儿去端信伯府打听打听,戚姑娘今日可曾出府。”
汪富海恭恭敬敬应下:“是。”
端信伯府。
已是黄昏,大姑娘还未回府。
戚明松是把自己最宝贝的好马给她拉车赶路了,但也抵不过今日天气不作美。
雨下的这么大,从晌午到现在没有停过,路面上的雨水都淹到小腿处了。下人忙着拿瓢盆将路面上的积水舀去蓄水的水缸里,赵氏站在房檐下焦急地盼望着门外。
“伯爷回来了!”
眼看着戚明松挺阔的身影出现在伯府门前,下人冒着大雨淌着水跑进院里禀报。赵氏面上一喜,忙让人拿伞去接迎。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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