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照临,几只翠色的知更鸟伏在梅枝上,偶尔刮来几缕凉风将残梅抖落。
将近年关,北方早已冰封三丈,南方是寒风凛冽,地势居南偏北的关竹县也终于迎来了几丝霜花。中年人都忙着挑担卖菜,孩提们兴高采烈地将霜花团成球,调皮地往梅枝上丢,非要将受惊的知更鸟赶走,偶有几人扔偏了雪球,砸在烟雨阁二楼的客房窗户上,不少客官皆被惊醒,好在无人恼怒,纷纷下楼赏这一年一度的初雪之景。
乐有初粗略阅览完书案上的信纸,将其焚毁,这才起身拉开了窗,呼出一口气。
“落雪了!”房门被外面的人推开。
这人一身红袍,肩上披了件大貂,浑身上下装束都浸着一股不凡的贵气和铜臭味,一看就是富家人养出来的公子哥,稚气未脱。不是聂九歌还能是谁?
乐有初捏了捏鼻梁,显然早已经习惯他这般不请自来的行径,犹自坐到铜镜前拾掇自己。
“笙之,你扮女子做什么?”聂九歌说完才恍然大悟,尴尬一笑:“倒是忘了,你本是女子。”
乐有初懒得理他,拿着黛粉细细描摹她的柳眉。要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骨相若是不好看,那五官如何翘楚皆是徒劳,而她正是美在骨相之中,五官虽庸,但其间透出的气质绝非俗人可比。若再加以修饰,更觉出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
“行了。”乐有初点完红唇,在鬓发上斜插了一支玉海棠,“该去办正事了。”
聂九歌道:“对了,时安兄去哪了?”
“他也办事去了,今天不同我们一起。”
二人下楼用早膳,今早的客官起得都挺早,席上坐了不少人,乐有初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连忙端来两杯温水,“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聂九歌正要开口,乐有初打断了他,道:“三位。”
聂九歌看了她一眼,对小二道:“那,来三碗清淡些的白粥,一盘小天酥,鲑鱼烧羹和蕹菜。”
“好咧,客官您稍等。”
聂九歌问:“时安兄不是走了?”
“不是他。”乐有初抿了口水,抬眼正巧看见他的玉簪,忽而笑了。
聂九歌不解:“你笑什么?”
乐有初摇摇头,敛了笑意。该说他精明还是愚钝呢?能以一己之力将生意笼络得如火如荼,却连自己的心都摸不透半分,分别何兄都这般明显了,脑袋却仍像颗榆木似的,一窍不通。
聂九歌直觉有什么猫腻,还待要刨根问底,却被另一人引去了注意,他挥手笑道:“喂,呆子!在这儿!”
扶南环顾左右,转了个身才看见他们,眉眼一弯走了过来。
乐有初把热粥推给她,道:“先吃点东西。”
“行啊你,大丫头长个儿了。”聂九歌呲牙一笑。
扶南是乐有初之前的丫鬟,自然也看过聂九歌唱花旦,算是点头之交,这下相见已是时隔多年,她笑道:“好久不见。这几年不在主子身边,没再专程去看戏,不过想来,大多是花架子,唱得好听的也没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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