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一年,郑家的大宅被占了,田也没了,但凡有活路有办法的家仆都卷包袱跑路了。
原身这个小傻子也被赶出了家门。
依着原身那个傻乎乎的程度,被赶出家门那肯定是活不下去的。
幸好还有一老一小两个仆人,一直跟在原身身边,还能照顾原身吃喝,不至于饿死。
被赶出郑家宅子以后,原身和仆人们就一直在镇上的破道观里栖身,有一顿没一顿的,过得那是落魄之极。
而这个人贩子姚大贵,就是镇上的混混,平时专门做些偷鸡摸狗赌钱放赖的事。
前些天姚大贵手气极差,在赌场里输得精光,被赌场赶了出来。
姚大贵就动起了歪脑筋?
东家偷个鸡,西家讹个物件啥的,那才能捞多少?
听说郑大财主家的傻小子如今落魄得很,只能住在那闹鬼的破道观里,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他曾经闲着无聊打从道观门口走过,看到郑家小傻子爬到道观里那颗大槐树上,捋槐叶子往嘴里塞,看见人不会搭话,只知道傻笑。
还别说,小傻子不愧是大户人家养大的,细皮嫩肉的,眉眼标致,生得又白,这要是个丫头,哪怕是傻子,那也不愁没地方吃饭,总能嫁出去的……
诶!
姚大贵一拍大腿,着啊!
把这小傻子扮成丫头,弄到外地去脱手,没准还能发一注小财呢!
姚大贵起了这个歪心,就想办法去偷了一套女装,又趁着一老一小两个仆人不在,用几颗松仁糖把原身给骗走,灌了半碗蒙汗药,用麻袋装了,也不嫌劳累,背着就来到了县城。
好不容易寻到了大主顾,又怕叫人看出马脚来,故意卖了个关子,到这城外的破庙里相看,谁知道小傻子突然就暴起了呢?
郑琦在心里琢磨着这些信息,头脑里倒也模模糊糊地泛起了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这些记忆就都是支离破碎的,就是几幅不连贯的画面,零散迷糊的一些感觉,还有几个熟悉的声音,重复着熟悉的词句。
郑琦想了想就明白了。
虽然穿越一般都能接收到原主的记忆……但原主是个傻子,记忆就跟中了病毒似的,杂乱无章,模模糊糊,有也跟没有差不多。
这可真是糟糕之极的穿越!
但凡他能早一年两年的来呢,好歹也是个有屋有田的富二代啊?
郑琦的目光落到了脚下的人贩子身上。
姚大贵被郑琦痛打了一顿,又用他自己的腰带给绑起了手脚,就连嘴里,都堵了一只臭鞋。
看到那傻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姚大贵心里直发毛。
赶紧呜呜连声,冲着郑琦拼命点头,满满的求生欲。
郑琦看着他这副模样,方才积攒起来的杀气难免消了一些。
虽然他痛恨人贩子,这姚大贵的作为,也是死不足惜。
但让他一个码农改行的外卖小哥去亲自动手……难度有点高了。
可就这么放过这厮,也实在是不甘心。
五分钟以后,杀猪般的惨叫声直冲云霄。
惨叫声未落,少年已经脚步轻快地跑下了山坡,疾走在山间小道上。
若是细看的话,这少年一头长发有点乱糟糟的,发髻都没梳好,只用了一根破布条勉强束了下,身上裹着件褐色布袍,虽然袖子折起,扎着腰带,还是能显出这布袍过于肥大,一点也不合身,不过少年的身形修长挺拔,步伐矫健,愣是把不合身的普通布袍,穿出了拉风的效果。
和泰镇上,一老一小正跪在最热闹的街巷边上,失声痛哭。
“呜呜呜,我那命苦的少爷啊!”
“呜呜呜……少爷,你去哪儿了呀!”
路人们见了,大都是摇摇头,走开了。
和泰镇就这么大,有点什么事儿不用半天就能传开。
这郑家傻儿子丢了一天一夜了,这老的小的,从东头到西头,从镇口到镇尾,都寻了个遍,也没找着,可见是没啥指望了。
也有心软的老汉和妇人过来劝上两句。
“算了罢,郑小郎兴许是叫亲戚接去住两天呢,你们回去等等,没准就能等着呢!”
“你们老的小的,在这大路边上哭也不是办法啊!”
更有心性孤拐的,还要冒出点风凉话。
“哭甚?有那样傻子主人,死了倒还给你们省心了!”
郑有材今年六十九岁,快七十的人了,放在普通人家,那就是妥妥的棺材瓤子了。
他生下来就是郑家的家仆,因为长相不佳,能耐不够,就在郑家家仆里头,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年轻的时候也娶过个婆娘,是在厨房里干活的粗使仆妇,嫁过一回守了寡,长得五大三粗黑眉大眼的,说不上好看,但他一个下人嘛,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
成亲后也算是过上有滋味的小日子,婆娘给他生了个小子,虎头虎脑的招人爱,可惜啊,长到十五六岁的时候,发了一场病,竟没了。
后头郑有材五十九岁的时候,比他还大两岁的婆娘也没了。
郑有材就越发的在主家混起了日子,有活干活,有饭干饭,反正有主家给养老送终呢,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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