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这人脾气当真来的莫名其妙,虽没说什么重话,但姬羽能看出来,他已经在很克制自己的怒火了。

可是奇怪,好端端的,他又是哪来的怒火?

她渐渐退至与他安全的距离,俯了俯身:“告辞。”

“等等。”周今沉突然侧身,对着她背光的面容,道,“午后会有人上门来给你裁衣裳,今晚收拾收拾,跟我去和太夫人吃饭。”

冯秋晚今日替他去跟姬家说亲,今晚他得带着姬羽,跟她说说入族谱的事。

只有叫姬羽的名字切切实实跟在了他的名字后头,他才能彻底放心。

对周明远放心,对姬羽也放心。

“知道了。”

既来之则安之,姬羽对他的安排没什么意见,点完头拉开门便走。

敞开的门缝泄进几缕刺目耀眼的光,周今沉恍惚了下,看见她佝着背,缩了缩脖子。

也许是被冷风吹到了,他想,或者,也许是又故意在他面前演戏。

门缝彻底合上之前,他将那最后一片衣角收尽眼底。

那是他梦中不曾抓住的颜色。

如今现世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可他不稀罕了。

他才不要再被她蛊惑,不要再被她利用,他们之间,合该他占主导的位置,这一次,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他一言不发,自己推着轮椅回到桌前,方才他故意叫姬羽看见周明远给自己写的信,故意还将信中关于海家的几个字样漏了出来,他确信姬羽会注意到,然后,她迟早会来翻他的信。

这一世,两人间的第一场博弈,该从这里开始。

知道海家出事之后,她会怎么做呢?又会想要怎么利用他呢?

周今沉没法否认,自己心底里隐隐是有些期待的。他如今就像个心理不正常的人,一边恨着姬羽,一边又想看她在自己面前急得上窜下跳,崩溃大哭,看她跪着求在他的脚边,请他帮忙。

梦中那些摧心肝的滋味,他要这个女人都一一再感受回去。

管她爱的是明承安还是海松龄,只要她的人是他的,只要她没法真的跟他们在一起,只要见到他们痛苦,他就高兴。

***

姬羽回到屋中,想的便是周今沉料定的那件事。

在替他翻找名单册子的时候,她见到周今沉他二哥给他写的信了。

周今沉二哥周明远,当朝声名赫赫的辅国公,他从京城写家书回来,必定会提及京中一些近况,好叫即将要启程北上的周今沉心里有个底。

而海家是前雍时期就存在的官宦世家,其家主历经三朝,见证山河之巨变更替,如今追随新帝,任刑部尚书,他们家出事,会出现在周明远给周今沉的信中,当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奇怪的是,周今沉叫她看见那些东西了。

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周今沉就是故意叫她看见的那些东西。

他想激她,逼她出手去偷看那些信,然后呢?

把她抓了痛打一顿,质问她的身份?还是默默地放过她,甚至必要时暗中还会帮她一把?

姬羽倾向于前者。

不怪她担忧太过,实在是周今沉这人邪门得很。方才在书房中,她甚至有一瞬觉得,自己就跟个什么都没穿的婴儿似的,在他深邃的眼眸里,一切仿佛都被看透,暴露无遗。

这太不应该了,她想不明白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起。

或许她从一开始选择惹上周今沉就是个错误,她如今已然深刻明白了,他不是个好惹的。

关于海家消息的事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办,便又听见屋外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丫鬟碧云在门外毕恭毕敬道:“三夫人,外头刚送来一封请帖,是关于几日后李家老太爷的寿宴帖,太夫人不在家,三爷说,往后这等事,便交由您过目即可。”

“李家老太爷的寿宴帖?”姬羽忽地拉开门,吓了碧云好大一跳。

她道了声抱歉,伸手夺过她手中的东西,翻开来看了看。

还真是寿宴帖。

她没记错的话,帖子上这个摆宴桌的主人家李家,是絮城的第二大商户,虽然没跟周家一样官商两吃,但好歹也是江南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 。

既然周今沉那里她不能贸然去动,那不如暂时换个方法,换个目标,从李家那边先探听点消息。

只是她还没过周家的门,这请帖本该送到冯秋晚手上的,如今却送到了她的面前,她若自作主张拿了主意,叫冯秋晚回来知道了,必定不高兴。

而且她若真以周家未来的三夫人身份出席,叫外头知道了,估计也只会说她是名不正,言不顺,连亲事都没办完,倒是先自居起来了。

所以周今沉也得同去,而她,该是他身边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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