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干昊仓是狼王,他也要当狼王,他是北境不要的小狼崽,是流落在京城锦绣中蓄势待发的野狼,如今才是本性毕露,面露凶光。

段干昊仓更是兴奋,他自从进了噶戈尔,凭借一身蛮劲便再无敌手,一边大笑着道好,“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再来!”

说完,两头狼再一次向对手猛扑过去。

这摘星阁木雕的亭台楼榭,怎么抵得过两个狼王的缠斗,不一会儿便打了个一片狼藉,水榭的顶塌下来,傅裴英趁机往后跳,却见段干昊仓生生扛下,将木顶给撞了个四分五裂。

他擦去嘴角的血,龇着一口大白牙,将双拳捏地咔咔作响,“不就是个花魁么!今儿九爷我睡定了!”

趁段干昊仓被砸懵的一瞬间,他飞身上去,借着段干昊仓不够敏捷的缺点,直奔他的咽喉,将他扑倒在断壁残垣上,两只腿夹住那粗壮的脖子。

段干昊仓以为他是要扭断他的脖子,然而傅裴英却突然带着他往旁边一滚,段干昊仓没能想到,等到他面朝湖水才知道傅裴英的目的。

扑通一声,他庞大的身躯激起一人高的水花。

胜负已定。

“没意思。”

沈忘悦摸出一根红绳,草草将头发束了起来,旁边的侍女为他披上一层外衣——男子的红袍。

他背对着傅裴英道:“跟我来。”

段干昊仓从水中爬起来,一抹脸上的水,看不出半分懊恼,却是狂喜地大笑几声,“舒坦!真是舒坦!”

见傅裴英要跟着沈忘悦去了,他一把将其拽过,拍拍傅裴英的后背道:“你这兄弟!我认了!来!我们喝一杯!”

傅裴英被生拉硬拽地上了酒桌,看着沈忘悦渐渐消失的背影,面部扭曲,心里一阵骂娘。

摘星阁最奢华的房间里,刻着海棠花的门边挂着忘悦二字的红牌。

沈忘悦已经换了身红袍,身上的魅气少了大半,不过头发还是草草束着,如雪的脖颈上,能看出凸起的喉结。他拿着一个小勺,往香炉里添了些香粉。

不知是不是香粉的缘故,他轻轻咳了几声。

门吱嘎一声开了。

“公子,药来了。”吴果儿长高了不少,但仍是一脸稚气,将药碗放在桌上,偏着头看着他喝完才算作数。

“多谢。”沈忘悦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蜜饯。

灯光下,那张本就白皙的脸显得更是惨白,学医养身,学毒伤身。不到五年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远不如之前了,若不是有吴果儿照料,恐怕还要更严重。

吴果儿晃了晃腿,也扔了一颗到自己嘴里。

“他来了?”吴果儿带着轻快的语调。

沈忘悦轻轻点了点头。

“你会杀他吗?”吴果儿问。

沈忘悦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望着那扇打开的窗,窗外的月色与五年前别无二致,然而人却已经大变。他早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了,目光中除了狠戾便是阴毒。

这噶戈尔内魑魅横行,这摘星阁也毫不逊色,为了保住这花魁之位,也为了学好保命的一身本事,他不知忍辱负重了多少。

又有多少人见不惯他待在这个位置上,日夜心惊胆战,生怕谁划了他的脸,抹了他的脖子。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父亲还未找到,污名还没洗清,至少,他今天终于可以手刃仇人。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他万没有想到,傅裴英会自己送上门。他这日日担心的事——担心再也见不到傅裴英了,这块在心里悬了五年的石头,终于要落了地。

他勾起一抹艳丽的笑意。

下一步,便是破解委靡之蛇的诅咒,从这噶戈尔逃出去。

“师父那边有什么进展吗?”他问道。

吴果儿摇摇头,“不过最近进来的人不少,说不定有什么能人呢?”

“但愿。”沈忘悦合上香炉,听到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一听就是个酒鬼。

他捏紧了香炉。

我花开后百花杀么?傅裴英,你活的也够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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