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贼好吃?”桌前忽然闪现一莽撞身影,是个男生,这男生半个身子都凑近那盘椒盐鸡。

“你怎么在这儿?”她认识。

“什么叫我怎么在这儿,饭点儿,我当然是来吃饭的。”

他边说边伸手拿鸡块,被陶苏用筷头打回去:“要吃自己买。”

男生嘿嘿一笑,转身买饭去了,半分钟后又回来,还带来一份椒盐鸡:“管够!”

他和陶苏挺熟,就这么坐下了,从头到尾一直叭叭叭地和她聊天,偶尔还会和唐聿说一句“对不对”、“你说是吧”之类的话,缓解他几乎变成“空气人”的尴尬。

或许是饿过劲了,也或许是饭菜不合口味,总之那顿饭他没什么胃口。

他出去几年,再回来时这座城市变化不大,东大旁边的小巷子还摆着那几个摊位,那家卖锅仔的饭馆依然很有人气,这个点儿还有不少人吃饭。

陶苏点了几个菜,唐聿问她:“常来?”

“不常,毕业后第一次来。”她看了看他,“吃了几年西餐,早就忘了这味儿了吧?”

“吃不惯,自己做得多。”他拿了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热水,匀给她一杯,“那边冬天挺长,我和几个朋友经常买一堆东西,往煮开的水里一放,当火锅吃。”

“比咱这儿冷?”

“最冷的时候冷多了。”他看了看她身上的V领毛衣,“要都像你这样穿肯定得冻死。”

她说:“就这样出去我也会冻死,这不屋里有暖气么,出门肯定得穿外套。”

他看了看她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正想说你那外套也不厚时,手机忽然响了。

周加逸打来的,一接通就问:“人呢?”

他说:“吃饭。”

“没看见你啊。”

“我出来了。”

“……你不就出来吃饭的吗,吃一半又跑去和别人吃?”

唐聿:“说事儿。”

“我要用车,半天找不见你人。”

“我不在,你打车吧。”

周加逸:“你和谁吃饭啊,怎么不叫过来一块儿吃?正好今儿磊子生日。”

唐聿说:“你吃完了?”

“差不多了,送个人。”

“那不赶紧送,把人晾着跟我聊呢?”

周加逸说了声草,挂了。

陶苏问唐聿:“有事儿?”

“没事儿。周加逸,刚才的饭局上不知道又看上谁了。”

陶苏笑:“他还真不闲着,我记得读书那会儿有人在考试时问他借了支笔,他非说人喜欢他,搞

得人尽皆知。”

唐聿说:“现在也一样,吃个饭就能私定终身。”

“成磊呢,有女朋友吗?”

“他满脑子江湖义气,跟女孩儿处不来。”又说,“我刚回来那天聊起以前他还夸你。”

“夸我?”

他说:“他帮你写检讨那事儿你忘了?”

当年以长相“社会”闻名于全校的成磊很合乎情理地不怎么学习,导致和成绩优异的同学产生矛盾时老师们无一例外把矛头对准他。

有一回他在旷课去网吧的路上碰到他们班班长被几个社会闲散人员围堵,他对班级的关注度还比不上对校门口煎饼摊的关注度,所以他并不知道被围堵的就是他们班班长,但他见不得以多欺少的事儿,当即抡圆了胳膊就干起架来。

那班长见有人帮忙就信心倍增,抡书包像抡炸/弹一样也和对方打起来,俩人因同处一个战壕感情迅速增温,就差结拜了。

后来学校处理这事儿的时候要给俩人处分,这班长却突然变了卦,摆出一副清清白白没参与打架的样子,把锅全部甩给了成磊。

当时那场斗殴离学校不远,不少学生都看见了,但在成磊百口莫辩时只有前去班主任办公室领试卷的唐聿站了出来。

那会儿办公室窗户上趴了不少八卦的学生,德育老师正教训成磊:“你们班班长年级排名前十,市三好学生,怎么可能打架斗殴?你以为你什么德性老师不知道?”

成磊说:“我就是路过,看见别人欺负他顺手帮了一忙,你们不是老说要帮助同学吗,真帮助了还有错了?”

那老师猛一拍桌:“强词夺理!那么多同学每天都从那儿路过,早没事晚没事怎么今天就出事了?你说,那些人是不是你招来的!”

唐聿听不下去:“说别人之前得有证据,胡乱猜谁都可能是罪人。”

德育老师眉毛都拧起来,一抬头看见是他,虽明显压抑了火气,但口气也不轻:“唐聿你闭嘴!”

班主任把试卷塞给唐聿:“回教室去!”

他抱着一摞试卷:“参与还是没参与光说没用,调监控一查就知道。”

老师:“你还嫌事儿不够大?调监控?找谁调,警察吗?你是想把同学都送进去吗?”

一旁因为在校期间刷睫毛膏正被批评教育的陶苏同学闲闲道:“不用调监控,我这儿有。”

于是大家吃惊地看着她从校裤里掏出手机:“学校后面那条路上的洋槐树开花了,我赶

巧过去拍视频,赶巧他们在打架,赶巧我都拍了进去……”

后来的处分由成磊和班长共同承担,也因为并非成磊主动挑事而减轻了原定的处罚。而本身都快结束批评教育的陶苏不仅被没收了手机,还收获了一份两千字的检讨书,成磊为表达谢意,代劳了这份检讨书。

唐聿不说她都快忘了这事儿,想起来觉得挺有意思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唐聿问:“你们班林元呢,上次聚会好像没看见她。”

林元是高中那会儿她最好的朋友,几乎干什么都在一块儿。

“她啊,她大学考到外地了,男朋友也是外地的,毕业就留那儿了,没回来。”

他又问:“那蒋芹呢?”

蒋芹是她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也经常“出双入对”。

“读研去了,都很久没联系了。”她顿了顿,“你喜欢林元?”

唐聿没反应。

“蒋芹?”她又问。

“哪跟哪。”他说,“回忆以前不就聊聊这个聊聊那个。”

接着俩人又聊了几个曾经熟悉的同学,吃完饭后外面的天气似乎更冷了。车停在路口拐角处,唐聿去取车时陶苏就站在饭馆门口等,等他开过来后坐上去时,他递给她一个纸包,里面装的糖炒栗子。

他穿着大衣,最里面的白衬套了件圆领毛衫,户外的冷和车内的暖一融合,他身上像沐浴露又像是漱口水的淡淡薄荷味顷刻间肆溢得更明显,清爽的因子似乎让寂寥的夜晚变得更凉,他伸出来的手却是暖的。

她接过那包栗子:“刚吃了饭哪吃得下这个。”

他说:“带回去当宵夜吃。”

也就聊别人时能和平稳定不带刺儿,这感觉还不错,一包糖炒栗子见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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