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玉累得撑着膝盖大喘气,阮芽小跑到他身边,脸不红心不跳的,“哇,这鸡真大!一个顶十个!”
跑的时候太着急了,衔玉这时一拍脑门才想起来,他一路御风神行,这丫头凡人之躯,怎么会跟得上。
“你跑挺快啊。”衔玉扭头看她,明明半分修为没有,也不会法术,叫太阳晒得黢黑,怎么可能跟得上他的御风神行。
阮芽蹲地上研究那只被他不小心掐死的鹤,“我被吓到的时候就跑得很快。”
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阮芽说:“有一次我去偷地瓜的时候被人发现,我吓一大跳,一下就跑出老远,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找不到回家的路,晚上还是娘亲把我找回去的。”
衔玉拍着胸口顺气,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接着说。
阮芽继续道:“第二次我又去了,故意让人发现,想试试还能不能跑那么快,然后就被人逮住了。”
那次结结实实把她吓着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偷地瓜。
衔玉一下凑近她,侧耳听她心跳。跑了这么半天,心跳居然还跟平常一样,四平八稳,实在是怪。
阮芽歪头,也学着他的样子凑近,神叨叨的,“咋了?”
衔玉困惑地皱了一下眉,想不明白,也不再深究,“没咋。”
他今日出师不利,想坑人,结果自己被坑,鬼鬼祟祟进了鹤园,不巧万兽宗宗主正趴在草窝里孵小鹤,当场被老头抓个现行。当时想着反正已经被发现,免不了责罚,一不做二不休,抓了鹤就跑。
今天是跑掉了,明天仙缘大会,肯定要挨罚。
休息好,衔玉又假装没事人一样,跟她商量着该怎么收拾这只大白鸡。
阮芽想吃烤的,烤的香,还不用锅,吃不完可以用油纸包起来,下顿接着吃。
衔玉不会做人类的吃食,他原形是蛟,小时候吃东西都是一口吞,吃饱了盘成一卷找个地方窝着,边修炼边消化。
阮芽没做过,但她看娘亲做过很多次,她会指挥,“我们得先弄点开水,把毛烫了,然后肠子肚子掏出来,洗干净,抹上调料腌一会儿,再上火烤,皮烤得焦黄,滋滋往下滴油就可以吃了。”
衔玉盯着她,喉结缓慢滚动吞咽口水。
原本没打算这么麻烦,她把他说馋了。
他盘腿坐在溪边,右手凭空消失,在墟鼎空间里掏啊掏,半晌摇头,什么盐巴花椒的,他压根就没有。
“走,我知道有个地方有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们去拿。”
阮芽冲他笑得甜甜,挨过来就要牵,他攥紧拳头死活不松开,她摸到个铁疙瘩半天抠不开,退而求其次揽住他胳膊。
衔玉:“……”
原本是小臂连着手掌没知觉,现在倒好,半个肩膀都没知觉了。走了一段路,衔玉实在是受不了,主动去牵了她的手,“还是这样吧,你挂在我身上,我都走不了路了。”
阮芽实诚,“你身上凉快,我喜欢挨着你。”
他咬紧下唇,没吱声。
衔玉领着阮芽去了青云宗,九华山五年召唤一次仙缘大会,招收的弟子年纪大多不超过八岁,孩子还小需要长身体,十五岁以下的不能吃辟谷丹,青云宗为他们开设了膳堂。小黑妞说的那些东西,膳堂肯定有。
正赶上青云宗放课,膳堂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大多是上一届和今年刚入门的弟子,今年的还很小,被师长们领着在膳堂吃饭,哭的哭,嚷的嚷,吵得人脑仁疼。
偷鹤的事已经败露,也不用再藏着掖着,现在与其说偷不若说是抢。作为一只蛟,光明正大‘拿’这种方式更符合衔玉的心意,他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
不会有送上门的东西,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抢)。
牵着阮芽进了后厨,当着厨子的面,把要的东西一股脑扫进墟鼎,还顺手牵走几个地瓜。
小黑妞不是爱吃地瓜吗,吃完肉正好吃几个瓜解解腻。
走的时候,阮芽仍没忘了给钱,大金元宝被塞进厨子手心里,留大胖厨子一脸茫然站在原地。
回到溪边,阮芽把地瓜冰在溪水里,衔玉在她的指挥下,第一次烤‘鸡’就成功了,他顿时觉得这个朋友没白交,有她在的话,他以后大概都不用吃生食了。
那么大一只鹤,这俩人也是真能吃,愣是一点没剩下,吃完骨头和羽毛埋树下,还给它坟上插根树枝立了个碑。
一直跟衔玉在溪边玩到太阳落山,看着天边红霞,阮芽摸着吃得圆鼓鼓的小肚子,陌然愁绪丛生。
往常这个时候,她就该回家吃饭了,吃完帮着收拾了碗筷再出去玩会儿,晚上回来沐浴后跟娘亲搂在一起睡觉。
现在饭已经吃过了,娘亲也不在身边,她该怎么办呢。
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在山那头完全消失不见,沉沉夜幕将她包裹,她抱膝坐在树下,迟迟不动弹,长睫低垂盖住那双灵动的眼睛,小嘴噘着,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衔玉坐到她身边,歪个脑袋凑过来看她,“你送你回去啦?”
没跟干爹去绣神山之前,衔玉住在洞庭,是天生地养的一尾小黑蛟。
每日跟旁的小妖怪玩到这个时辰,他们都会被父母喊回去吃饭。他没有父母,站在岸边目送他们走远,就化作原形“噗通”一声入了水,八百里洞庭任他畅玩,年年岁岁与明月轻风为伴。
小黑妞是楚鸿声的女儿,天黑了也是要回家的吧。
手指在裙摆上绞了两个大疙瘩,阮芽抬头看他,大眼中满是无措,“我不想回去。”
屋里只有两个不会动、不会说话的木偶人,她不想回去。
衔玉眼睛瞬间一亮,主动勾了一下她的小拇指,“那我带你去山下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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