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衔玉第一次被牵手,被女孩子牵手。

在绣神山,他一妖之下万妖之上,哪有小妖敢不怕死来玷污他尊贵的蛟爪。

手心的触感暂时让他想不到可以形容和代替的东西,小小的,很绵很软,隔着皮肉,感觉指骨也脆脆的,似乎稍一用力就会被捏碎。

所以他手掌虚虚张开,不敢用力,是单方面被阮芽牵着。

阮芽拉着他蹦蹦跳跳,一路好奇东问西问,衔玉一心二用,嘴上忽悠着她,心神却凝聚在手掌。

很不对劲。

他的手好像没有知觉了。

怎么回事?

他垂眼觑她转来转来的小脑袋,顺着她脑后束发的丝带,滑至肩头、臂膀,手掌。

衔玉低头,看着颜色分明的两只手,不禁再一次感慨——她爪子真黑啊。

单看没有那么黑,或许是有了比较,叫衔玉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是不是绣神山哪只乌鸡精突然把爪子塞进了他手里。

手指细长的,却黢黑,不是乌鸡爪子是什么?

更可怕的是他的手没有知觉了。

衔玉一下子就甩开了她。

阮芽停下来,又去够他的手,“你咋了。”

衔玉脸色更青,“麻了。”

“那我给你捏捏。”

这下好了,她两手齐上阵,小手努力包大手,软软指腹按在他指骨关节处,像模像样地给他按摩起来,还问他,“好点没。”

衔玉眉毛都快跳出五官,龇牙咧嘴抽回手,抱胸藏在胳肢窝下。

阮芽十指聚拢,在脸蛋上一左一右捏起两团肉,“我手上有刺啊?”

明明没有啊,她疑惑看着自己的手掌。

牵手对阮芽她来说,是件很自然的事,这种情况下,还真说不好是她见识少,还是衔玉见识少。

总之,他又不给牵了,手藏得严严实实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下来。

阮芽也不在意,只要能跟在移动大冰块身边就行。

这个时辰内门弟子大多数在青云宗上课,通往鹤园的路上,没遇见旁的人。

到了鹤园,就该像原本说的那样去抓只大鸡来。

她不认路,还黏人,叫她去抓,她肯定要缠着他一起进去,肯定还要牵他的手,到时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再者,两个人办事目标太大,说不定还连累他,衔玉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想也没想就说:“我去抓鸡了,你在外面等着。”

阮芽指着月洞门上那两个大字,“可这不是鹤园吗?”

人家也是念过书的,会背好多好多古诗,虽然没见过鹤,却也在书里读到过,知道这是两个物种。

衔玉张口就来,“没错,鹤就是修仙界的鸡,是仙人们养来吃的。”

阮芽恍然大悟,机智地竖起一根手指,“哦!煮鹤焚琴里的煮鹤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衔玉心不在焉,“煮还是焚待会再说吧。”

他把阮芽藏到月洞门外的竹林里,一个纵身翻墙进了鹤园。

她初来乍到,对环境不熟悉,从小在石头村长大,跟在娘亲身边,这辈子都没遇见过坏人,从来没有防人之心。

人家让去哪就去哪,让摘花就摘花,让在竹林藏好就老老实实不挪窝。

她蹲地上,自个儿在心里琢磨着待会是烤还是煮呢,忽然听见竹林外响起说话声,探头去瞧,见是两个穿蓝白长袍的弟子并肩进了月洞门。

她瞬间神思通畅,恍然想到,这行为很像小时候跟着小伙伴们去地里偷人家种的萝卜苞米!

主要分成两拨,一拨负责放风,一拨负责偷。放风的那拨如果发现有人来了就会学鸟叫给里面的人报信,里面的人干完事同样也会给外头的人报信,这两种她都干过。

事后有村民去家里告状,她玩得满身泥回家,阿娘也没揍她,只是给了她许多铜板,让她下次去偷的时候,记得把铜板放地里就行。

石头村的孩子小时候都干过这事,长大之后就不干了。

现在她是放风那个,发现有人进鹤园了,本能反应是站起来准备扯着脖子给衔玉报信,一抬头看见衔玉提着一只白色大鸡翻墙跳出来。

“走。”衔玉面容冷酷,十万分紧张。

阮芽飞快从芥子袋里摸了锭金元宝扔进围墙里,想来修仙界的鸡也是值这个价的。娘也说过,挣钱留着自己花,别委屈自己。

身后很快响起呼喊声,衔玉还是被发现了!

一个提着鹤在前头跑,一个提着裙子在后面追,速度竟也不落下,两个人玩了命地逃,七拐八拐,来到一条小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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