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一定是我今天开门的方式不太对。
冬葵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让朱岚汀乐得更欢了。
“快看看，想吃哪个。”她一边不厚道的笑着，一边拆着桌上的外卖，“我个人建议哈，现在大半夜的，吃清淡点比较好。”
冬葵却没有急着吃饭，“这么晚了，岚姐你……”
“对啊，这么晚了，你还要急着赶我走啊？”朱岚汀也不知道自己今儿个怎么回事，一骚就骚上了瘾。
“……没。”脑力已经在实验室用光了的冬葵，半天才蹦出一个字。
朱岚汀：“哦？那你是欢迎让我留下过夜咯？”
“……可以是可以，”冬葵有些受不住这迎面而来的热度，下意识后退了小半步撇开脸，“只要岚姐不介意我这里比较……”
“比较特别，特别小巧，一室一厅一张床？”贼秃秃的语调把冬葵的话给抢了。
冬葵：“……”这个造句风格怎么似曾相识。
“哈哈哈哈哈，放心啦，我早上六点的飞机，等你吃完饭差不多韩芸他们就会来接了。”
“岚姐要出差？”
“嗐，我这行哪有什么出不出差的说法，基本都是全国全世界到处飞。”朱岚汀摆摆手，坐了下来，“是加国有个电影节，我得出席。大概一两周吧，月底就回来了。”
“嗯，”冬葵低下头随手拿起了一个饭盒，“祝一切顺利。”
“欸，承你吉言。”帮忙将筷子递给了冬葵。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碗筷摩擦的声音。
冬葵吃饭的样子是一如既往的能刺激食欲。她吃的很快却并不粗鲁，不挑不拣咀嚼起来还有着节奏感。大半夜的，朱岚汀自己也才刚吃完没几个小时，才看了一会儿，就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做吞咽动作了。
见着冬葵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头，朱岚汀连忙递了杯饮料过去打起掩护：“不用吃那么快，我不和你抢，喏，喝点饮料不？”
饮料是装在外卖袋里的，应该也是朱岚汀一起点的。冬葵也没仔细看是什么，点点头，道了声谢，插上习惯就喝了两口。
突然，推开凳子站了起来！
脚步有些杂乱地冲去了洗手间，朱岚汀的反射弧还没转过弯，就听见了从洗手间传来的，令人心惊的呕吐声。
“我天！没事吧？！”
赶紧跑了过去，看见冬葵弓着的背剧烈抽搐着，对着马桶几乎将刚才吃的全部吐了出来。
“是饭菜有问题吗？是有什么过敏的东西吗？还是说吃太快噎着了？一天没吃，突然吃这么多胃不适应？我这就打120……”
一只有点烫的手，挡住了朱岚汀拿手机的动作。
“你……”
“我没事。”伴着马桶冲水的声音，冬葵的嗓音是嘶哑的，“吐完就好了。”走到洗手池旁，快速漱口洗脸。
“抱歉。”
“对不起。”
两人的声音，又一次重合。
“……”
水龙头还在开着，遮盖住了冬葵那不太正常的喘息。但朱岚汀看得见，冬葵撑在洗手台上的两只手正因为用力而发着白，脊背佝偻着，虽然已经不再颤抖了，却给人一种不强撑着就会倒下的感觉。
朱岚汀不忍地伸手虚扶住了冬葵的背。冬葵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抱，抱歉！”
“不……抱歉。”
“……”
微妙的尴尬，在这不大的洗手间内，缓缓散开。
朱岚汀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却没有接通的心思。婉转的手机铃变得像是冤魂讨债，刺激着两人脆弱的骨膜。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岚汀突然听到了冬葵的声音：“岚姐，你先接电话吧。”
朱岚汀犹豫了一下，照做了。
电话没什么可意外的，是韩芸打来的，说他们已经出发，二十分钟后就能到楼下。朱岚汀三言两语就将通话挂了，然后，继续像个做错事了的孩子那样，低头看着脚尖。
她听到了一声很轻的深呼吸。水龙头被关了。
“应该是因为饮料里有牛奶，”是冬葵的声音，她转过了身来，腰靠在洗手台上，脸色还有些发白，但声音已经没有异样，“是我的问题，没和你说，喝之前也没仔细看。”
“你……不能喝牛奶？”朱岚汀倒是听说有人因为乳糖不耐受而喝了牛奶就会腹泻，可真没听过喝完马上就吐的。
“不是乳糖。”冬葵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是牛奶本身……嗯，算是心理问题导致的。”
心理问题……
“对不起，冬葵，我……我这就去把乳制品全扔了！”说着，风风火火地杀出洗手间，噼里啪啦了好一阵子，也没听见冬葵后头那句“乳制品没问题”。
厨房的垃圾桶已经被白天的菜叶菜皮塞满了，客厅又只有个装可回收垃圾的纸篓，朱岚汀正犹豫着要怎么弄，冬葵那略带着些无奈的嗓音就从洗手间传了出来，告诉了她垃圾袋的位置。
跟着指示打开抽屉找到垃圾袋，只是随便一瞥，朱岚汀就看见了同一个抽屉里的，一个红色的塑料小桶。小桶印着三个黑色半圈的生化符号，符号上头写着一串英文：
【Medical Sharp tainer】
医用尖锐物处理容器？
容器是只能往里扔不能往外取的，好奇心促使下，朱岚汀往洞里瞧了一眼：三支连着灰色针头的一毫升注射器，在里面安安分分地躺着。其中一根针尖还有些发黑，是那种褐色的，像是什么东西干在了上面的黑。
这……
“找到了吗？”
明明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朱岚汀却硬是弄出了种做贼心虚的架势，啪的合上抽屉拿屁股一遮，尬笑着：“啊嗯，找到了。”然后飞也似地处理起餐桌上的东西。
冬葵放在抽屉上的目光闪了闪，片刻，收了回来，望向朱岚汀。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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