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师这不是来了吗?”眼尖的场记姐姐说完就溜。
农斯卿对走过来的谢迎年说:“正好,你们走位,试试光啊什么的。”
这段只明确点了床上跟门边,刚刚钟迦还问呢,是不是必须在这两个地方。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陈况惹火上身了也不是没被居在抱到钢琴上亲过,噔的一声,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刚打开的门又飞快合上,瓦斯脑子里还是陈况仰着头被居在啃脖子的那幕,吓得一脸菜色,活像破了色戒的唐僧,冲钟迦磕磕巴巴地说:“她、她们在里面……”
钟迦贴着门板蹲了下来,左右望风,然后淡定地点头:“人也是动物,是动物就会发情。”
“这又不是春天。”瓦斯作为一个谈性色变的新时代大学生居然还有脸嘟囔,“你这用词也是,咱们乐队就我一个正常人。”
爱情这个概念钟迦并不陌生,但也说不上熟悉,毕竟要么是眼见要么是耳闻。
眼见的那对是自己名义上的父母,反例中的天花板,女的又傻又痴,男的自私薄情,以至于钟迦天生就对因人而异分裂成了各种形态的爱情不感冒。
哪怕是别人情窦初开的青春期,她顶多被分泌过剩的荷尔蒙催生出一些好奇,问钱佩清是怎么跟外公在一起的。
得到的答案没有浪漫只有妥协,钱佩清抚着钟迦的后颈说年龄到了,媒人介绍的,没有外公也会有别人,凑合过日子罢了。
由此延伸出三种不同的理解,乔映秋是那杯滚烫的沸水,钟克飞干脆冻成了冰块,钱佩清这杯是温的,喝下去正好,解渴而已谈不上口感,更不会上瘾。
那孔偲对阮听又是怎样的?年龄的差异,身份的悬殊,阴影一般覆盖在心头的背德感,但孔偲还是为阮听踏出了那一步,失去了理智。
所以这个故事里的爱情应该是干草被点燃了火,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也浇不灭,命中注定要为彼此奋不顾身。
钟迦觉得这场戏不可能死板地局限在某些地方,两个人兴致来了根本顾不上别的。
农斯卿:“你还想在哪里?”
正往嘴里喷清新剂的谢迎年笑了一声。
钟迦在这方面单纯得可以,竟然误以为农斯卿是认真问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被桌面上复古的绿色台灯吸引住了,她以前的卧室里也有类似的一盏,钱佩清念旧又节俭,上个世纪的东西还留着。
“你们年轻人想法是要刺激一点啊。”农斯卿若有所思地点头。
周围的笑声古怪得很,钟迦这才回过神来,很不巧的是,桌边还是窗户,她想象那个画面,窘迫地张口:“没有,我是……”
话说到一半被灵感突然迸发的农斯卿截断,她目测了方桌的高度:“小谢,你把甜甜抱上去坐着,这边也装了机位的,我看看效果。”
钟迦掌心遮脸,十分不想面对数不清第几次自己坑自己的事实。
谢迎年将外面的衣服脱了,递给啾啾,她注视着没脸见人的钟迦,直到对方如有所感地移开手,对她哀怨地叹了口气:“你别盯着我了。”
“我很好奇。”谢迎年在钟迦等待的神情中平静地继续,“你怎么一到演这种戏的时候就傻乎乎的?”
得了这么个不好不坏的评价,钟迦噎住了,她也没法解释个中原因。
予以评价的人朝她走了半步,谢迎年揉了揉她的头发,轻柔的力道。
钟迦情不自禁地低垂着头,顺从了她对待某种动物似的抚触,对方的呼吸似乎变得粗重了一些,她有那么一瞬觉得谢迎年是想说些什么的,而且是紧连着傻乎乎的后半句,能让这个评价一锤定音在让她雀跃无比的好字上。
但是谢迎年什么也没说。
一切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手里夹着烟一直没点火的女导演转身走到机器后边坐下,工作人员开始调设备。
农斯卿只说让谢迎年抱,没说要怎么抱,像是很放心她能给自己带来想要的美感。
然而,监视器里的画面好像静止了,两个演员面对面,谢迎年俯下身,双手从钟迦的腰后绕了过去,一切就停在了这里。
所谓的抱仅仅是让钟迦的双脚离地了几秒,她落地后就踮着脚尖,好心地粉饰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
阿茶:“呃……”
我家艺人168的个子九十斤出头也不胖吧,谢老师你是不是该举铁了?
啾啾:“……”
她开始怀疑谢迎年是不是真的在新汀山被夺舍了,《芦洲月》里能抱着乔映秋转圈的力量感年下去哪儿了?还没到三十呢体力也不至于滑坡成这样吧?
场面实在有点尴尬,副导咳嗽了几声,农斯卿也感到意外,好一会儿才问道:“小谢,你抱不动吗?”
话音落下,钟迦自个儿蹦到了谢迎年身上,双臂绕着脖子,腿缠到腰上,后者反应及时地托住了她的屁股,身形一歪又稳住,算是勉强完成了抱的目标。
钟迦急于保住谢迎年的面子,转过脸对那头说:“她抱得动的。”
好几个人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啾啾笑弯了腰,对阿茶说:“下季欢乐喜剧人没钟迦我不看。”
施恒已经彻底麻了,根本不知道该给这丫头立什么人设。
再回头,钟迦盯了谢迎年几秒,见到了一双深褐色的眼眸,两副身躯贴得有些近,她忙着平复过快的心跳,无暇分析对方深邃的眼睛里究竟藏了怎样的情绪。
“你觉得我被安慰到了吗?”谢迎年有些无奈地问这个为她解围的女孩。
听见大家的笑声傻子也知道没有了。
因为被抱着,钟迦以少有的俯视角度看着谢迎年,她也是情急之下做出的举动,没想到适得其反,耷着眼皮低声说:“我希望你有被安慰到。”
谢迎年与她对视,察觉到她的沮丧,沉默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语气词自然被理解为刚才那个问题的肯定回答,钟迦笑了笑,对方鼻尖上的一滴汗映入眼帘,她忍不住说:“谢迎年,你该锻炼身体了。”
谢迎年嘴角一弯,平和地听从了她的建议:“好的。”
钟迦莫名觉得谢迎年的笑容有点怪怪的,翻了几遍回忆,终于想起来开机的第一天,她就给对方贴过记仇的标签。
什么也还没发生,她却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皮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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