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斯卿的布景很真实,灯光晃过,镜头里是相拥而吻的两个人,楼道逼仄,墙上戳满了各种□□的章,寻人启事撕了又贴贴了又撕。
越小的空间越容易拥挤,越拥挤的地方越容易酝酿与发酵,风在吹,雨也在下,她们的世界里却什么都静止了,只听见彼此低一声又高一声的喘息,连着交缠的两道人影,浪潮似的要将她们淹没。
齿缝甚至感觉到了温软的触感,钟迦从闭眼到猛地睁眼,呜呜不清地闷哼几声,她觉得谢迎年像是要将自己给吞了,有点害怕。
谢迎年的另一只手伸进棉服里放在钟迦的裤腰上,剧本里阮听这次其实是想做的,但她听不得孔偲哭,会想起因为婚姻失去了支配身体权利的自己,所以她停下了动作。
钟迦的情绪来得很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是演的。她跟孔偲一样都是初吻,自然流露的青涩与懵懂,在埋藏已久的期待中渐渐沦陷,却过不了心里那关,将两手压在谢迎年的双肩上往外用力。
进展到了剧情所需的部分,谢迎年游走的手顿了几秒,她们贴得很紧,钟迦胸脯剧烈的起伏格外明显。
“去你家里?”谢迎年微微低喘,缓过来才轻声问道。
钟迦不说话,眼眶泛红,垂头看着谢迎年的手,直到对方有所领会地将手收回。她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蓦地想起媛媛之前用一块钱的小猪印章在孔偲手背上敲的图案,说这是家人的象征,等爸爸来了也会给他敲一个。
可爸妈离了婚的小孩是没有家的。
短暂的沉默,灯光暗下去之前,谢迎年见到钟迦默默流泪。
“我吻得你很难受吗?为什么哭了?”她最后在钟迦湿润的眼角落下了阮听轻柔的一吻。
农斯卿:“很好。”
没等场务打板,钟迦便飞快地跑下楼,不知道去了哪儿,匆忙极了,还踢了地上的道具伞一脚。
谢迎年注视着她慌乱的背影,啾啾过来喊人,说导演让过去一趟。
“甜甜呢?”农斯卿见只有谢迎年,将回放的画面暂停。
艾以蓝从导演的膝盖上跳下来,小跑过去,有些黏糊地抱着谢迎年。
谢迎年牵起小女孩的手,一大一小在农斯卿身旁坐下,她瞥了窗外一眼,答非所问:“有点走心了吧。”
确实很难不作出联想,孔偲是离异家庭的孩子,钟迦也是,区别在于孔偲或多或少得到过母亲的爱,钟迦从头到尾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因为钟克飞要儿子,乔映秋就给他生了,哪知道是龙凤胎。
农斯卿以为谢迎年说的是另外一回事,她对假戏真做见怪不怪,口吻平淡得有些冰冷:“没演过戏的只能这样,你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少关心别人,多管管自己吧。”她的目光落在谢迎年重新戴回手腕上的佛珠。
谢迎年笑了笑,没再多言。
过不了多久,钟迦也回来了,像是去洗了个脸,细腻光滑的肌肤上浮着一层水雾似的。
农斯卿又倒回了亲吻的部分,她自己是习惯多磨几遍的,但还是想询问演员的意见。
演戏的时候不觉得,钟迦看着画面里的自己,简直像是另一个人,灯光组给的也不是很白很透亮的光,脸红成那样,好像浑身上下都在发烧。
很多人都在屏幕前围观,她很不好意思地将下巴埋进了道具围巾里。
谢迎年递了颗为了哄小演员专门买的糖给她:“表现很好,别老低着头了。”
最有评价权的人是农斯卿,施恒刚才走过来又走过去,紧张得像陪媳妇生产似的,也屏息凝神地听着。
“是进步了,不过有的地方我觉得还差点细节,比如这里……”
农斯卿的意见比较中肯,不像谢迎年闭眼夸,但多多少少还是肯定了钟迦的表现。
她长舒了一口气,和谢迎年一起专注地看着监视器,水果硬糖是夹心的,咬破以后,芒果的味道包围了整个口腔。
后面又磨了几遍,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农斯卿选了最满意的一个版本。晚上是单人戏,分别在AB组,两个人直到下戏了都没再见面。
等钟迦回到酒店已经是夜里十点过,她留意到谢迎年房间的门缝没有透出光。
施恒像个老妈子似的,信谣传谣,不太放心阿茶办事,还是陪钟迦到房间里检查日用品有没有缺,见她太累就没待太久,两三分钟就走了。
钟迦洗了个澡,她这一整天都有些浑浑噩噩的,相似的遭遇还是其次,更多的是直到现在都还有些分不清,吻戏那段的某些反应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孔偲的。
看着与谢迎年的房间相连的那堵墙,她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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