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躲进屋檐底下的孔偲对此一无所知,她收起雨伞甩了甩水,往上爬楼,楼道里的灯随着脚步声依次亮起。两侧都有楼梯,孔偲走的右边,原因很简单,离她家近。

这次却有些后悔了,因为她过早地见到了阮听。

“躲我几天了?”阮听用她的高跟鞋踩灭了地上的烟。

孔偲硬着头皮往前走:“我没有。”

楼梯不算窄,怎么也能走两个人,她却仿佛无路可逃,被阮听堵得只能背靠着墙。

“唔……”孔偲的手被攥疼了,几乎是出声的刹那间,对方松了几分力道。

阮听用另一只手轻轻抚过孔偲被风吹得有些冰凉的脸颊:“胆小鬼,几天没回家了?睡哪儿?渺渺家里吗?”

她们对彼此其实知之甚少,渺渺姓什么,阮听不知道,渺渺的家在哪儿,阮听也不知道。反而是这样的一无所知制造了最纯粹的吸引,两颗心凑近会感觉到灵魂在交融。

与之相比,相亲建立的认识丰富却肤浅,所以阮听识人不清遇人不淑,想要孩子就不能离婚,想离婚就不能要孩子,她受不了了,只好带着女儿远走他乡,躲一天是一天。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砸在铝合金的车棚上。

孔偲的心脏仿佛也被靠得太近的阮听施了咒语,砰砰乱跳,她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烟味,本能地往后退,僵直的身体更紧地贴着墙面,发出了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你不是说,你要带媛媛去省城的动物园看表演吗?”孔偲质问得很没底气。

阮听:“你不是说,给那个客人洗完头就回我消息吗?”

理亏的人心虚得不敢开口,孔偲低下了头。

她从小就很跳脱,说谎是家常便饭,父母离异之后更加变本加厉,有时候会闹到要请家长的地步,就是为了爸爸的目光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一会儿,哪怕事后得吃一顿结结实实的藤条炒肉也乐意。

“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孔偲看着阮听,她希望在对方的目光中见到类似的情绪,好减轻负罪感。

阮听笑着说:“因为生你的气并不会让我好受。”

刚满十八岁没多久的孔偲还是经历得太少,她愣怔了一下,从阮听的眼中读到了几分怜惜,忽然觉得小时候的故意惹是生非很不值得。

有些感情是错付了人,但对的这个人却出现得太晚。

孔偲咬紧了嘴唇,又缓缓松开,她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哪样?”阮听觉得好笑,她们明明什么都还没做过。

黄色灯泡的劣质光源映出孔偲的面孔,西南山城出了名的水土好很养人,她自己剪的头发发尾参差不齐,前短后长,衬得脸越发的小,唇红齿白,眉眼也漂亮得很有韵味,经常被来店里理发的客人开黄腔占便宜。

这个时候却眉头紧蹙,深感纠结,孔偲正要张口,阮听柔软的嘴唇贴了过来。

她应该要躲的,但身体不听使唤,天堂伞也落在了脚边,徒留下掌心一片雨水的湿润。

钟迦对机位并不敏感,她早上试戏的时候走了几次位,农斯卿一五一十地交代:你们两个要怎么站,亲吻的时候要怎么配合场景才会更有美感……

对于吻哪里吻多久的疑问,农斯卿说:“你们一个是阮听一个是孔偲,为什么要问我?”

谢迎年倒没问,是钟迦问的。

别说亲吻了,她连恋爱都没谈过,表演课的老师倒是教过借位,但农斯卿的电影务求真实,压根用不上。电影和音乐都是艺术,钟迦不觉得初吻献给荧幕有什么不好,她这些方面很放得开,就是怕没经验演砸了。

这一遍,钟迦将自己彻底沉浸在了电影的世界里,她就是孔偲,每一句台词背后的动机,逃避阮听的原因,被深吻的反应——她全都知晓。

要准确地演出来还是有些困难,钟迦能感觉到谢迎年的表演比上次更外放,侵略性更强,自己会情不自禁地被她带到正确的轨道上。

当下的这个吻也是。

开始之前,两个人嘴里都喷了薄荷水,谢迎年作为阮听吸了半支烟,这个吻有着淡淡的烟味。她捧起了钟迦的脸,吻得更深入,彼此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而低沉。

阮听的这个吻要有难以自制的急迫感,但又要很小心,一点点吻,一点点地试探,无声地询问她喜欢的女孩到底想不想。

想——钟迦看着谢迎年温柔又专注的神色,在郑重地对待自己。

下一秒,钟迦搂着谢迎年的脖子,闭着眼主动去吻她。

画面外的艾以蓝有些害臊,忍不住别开脸,农斯卿却拿开她的手,不近人情地说:“认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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