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记在哪个年代都差不多,罔顾事实的占多数,用一些模棱两可的暧昧话术将乔映秋塑造成了一个疯子,是大众喜闻乐见的为爱发疯的戏码。

爱情太容易在普通人为生计奔波的生活里被消磨,变成随口敷衍的喜欢,变成凑合地过日子,变成以家庭为单位的户口本。

女人喜欢看偶像剧,男人喜欢看动作片,不同的认知却殊途同归,只能借此快速地填充自己所剩无几的轰轰烈烈。

乔映秋那几年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八卦的半边天,电视剧是假的,动作片也是假的,娱记写出来的被认为是真的。

她放弃事业以为所嫁良人,她遇人不淑赌输一切,她陷入回忆的苦涩里日渐消瘦,不愿再尝试,却还是在新戏里陷入,对方还是个女孩子。

爱情致瘾,无数人沾过一次就不敢再碰,但如果是别人的就无所谓,嗑瓜子一样等每天准时上映的八点档,口味被一集又一集喂得刁钻,还嫌不够狗血。

哪怕最后这位演员从露台上不慎跌落当场死亡,观众都觉得是染血的玫瑰,凄美迷人,符合他们对爱情的想象。

店主听歌的口味蛮杂,从民谣到古风再到二次元,现在又放起了很多年前的老歌,沧桑的女声唱着云起云落,谢迎年娓娓道来:“我们认识是在电影里……”

因为左耳听不见,钟迦通常会有往右微微偏头倾耳去听的倾向,这次也是,她在认真听。

谢迎年演《芦洲月》的时候,如今已与秦颂齐名的金牌经纪人周淳当年还是个小角色,寸步不离地跟组,算是见证了她是如何一步步深陷在角色里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乔映秋的。

杀青以后,两个人听从了农斯卿的建议分开了几个月,联系方式全删,无论如何也不见面。

谢迎年很快就意识到她只是入戏太深,毕竟十八岁那会儿还太青涩,演戏靠体验靠沉浸,很容易分不清现实与电影。她充其量只是喜欢上了乔映秋的角色,对戏外的本人根本就没感觉。

乔映秋其实也是,照理来说她经验丰富不该这样,但合作期间正逢事业低谷期,整个人处于敏感又脆弱的阶段,受伤的那颗心随着剧情深入也被谢迎年至死不渝的角色治愈了。

认清了这一点,乔映秋主动请谢迎年吃了顿饭,以朋友相称,作为影坛前辈,虽然她自己泥菩萨过河,但能帮衬的地方还是出了力。

绯闻却越传越像真的,她们明明没什么亲密行径,交集也总是被外界曲解。乔映秋解释过一次,非但没人信,还像砖瓦似的给砌在了娱记写的稿子里,类似于“乔映秋痴心一片,忘年恋里不得不为谢迎年忍辱负重”的无厘头标题铺满了所有娱乐网站的头版头条。

所以后来索性就不解释了,想怎么猜怎么猜吧,反正那年代两个女的再离谱也不会大肚子。

乔映秋坠楼死亡,葬礼上惹人厌烦的不速之客,谢迎年实在没忍住踹的那一脚……这些都是没人想得到的突发事件,一件件一桩桩,猜测变成笃定,人类的相信普遍带有主观倾向性。

一盘白灼虾被剥了个干净,只剩下几块姜片大葱,三分之二的虾壳都在谢迎年眼前,全部的虾肉都在钟迦的肚子里。

谢迎年一边讲故事一边喂食,钟迦听得入了神,虾肉递过来就乖乖张嘴。

“啊,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钟迦有些不好意思,她在朋友圈里其实是照顾人的角色,哪怕年龄很小,去烤肉店也负责翻肉剪肉的活,一顿饭下来自己都没吃多少。

“本来就是给你点的。”

“我是沾了乔映秋的光吗?”钟迦回想她与谢迎年见面的这几次,虽说对方是出了名的同性特供中央空调,但还是模模糊糊感觉到那份特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自作多情。

谢迎年笑了笑:“一半一半吧。”

钟迦:“那另一半是什么?”

“因为我是阮听,你是我的孔偲。”谢迎年后半句是看着钟迦说的,占有从句子里脱离,凝聚成实体化的眼神,她的狐狸眼微微翘起都像调情,明明口吻都很随意。

钟迦靠近她的一只耳朵瞬间红透,想起了明天……

“明天要开始演戏了,台词背好了吗?”

不仅是演戏,而且还是吻戏,钟迦移开目光盯着碗里的虾:“呃,背好了的。”

因戏生情哗地一下在脑子里闪过,她心想,我应该不会吧?我又没有像乔映秋那样受了情伤,也没有像当时的谢迎年……

她的思绪再一次被这个人名堵住,像还是不像,只消一想,答案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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