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脆的藕带裹着酸醋的味道慢慢浸满口腔,谢迎年细细咀嚼,直到咽下这口菜才重新开口:“这件事得从《芦洲月》说起。”
钟迦放下了筷子,还生怕听不清,连椅子带人坐得更近了一些。
“你听你妈跟你小妈的瓜就这么起劲?”谢迎年戴上塑料手套,将白灼基围虾转到自己面前,又用眼神示意钟迦将她的碗拿过来。
这个梗过不去就干脆别过了,反正演戏不也是高阶的cosplay吗?钟迦心里安慰自己,伸长了手去拿刚才被自己落在原位的碗:“你要给我剥虾吗?”
惜字如金的女人对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只有沉默。
钟迦:“虽然我对乔映秋没什么感觉,但她毕竟是我妈,好奇她是怎样的人等同于好奇她能给我怎样的基因,不矛盾吧?”
其实是矛盾的,钟迦说完就觉得矛盾了,因为她根本就不好奇钟克飞,她对渣爹仅剩的血缘滤镜早就在外婆重病求助无门的时候碎成了粉末。
要怎么解释这份好奇呢?她莫名其妙看向专心拆解虾肉的谢迎年,解释的破绽之处也许就是真相,但她此时此刻的思考却下意识绕开了这条线索。
“想寻自己的根?”谢迎年言简意赅地概括。
钟迦顿了顿:“差不多吧。”
“你这说得很像我跟你妈生的你。”
钟迦:“……”
道理是这个道理,怎么听着这么禁忌呢?
谢迎年是不是忘了她们还要演情侣啊?
她在机场说自己反应慢是真的反应慢,互怼的时候基本都是三轮就歇菜的青铜选手,属于又菜瘾又大的那类,还会伴随胸闷气短面红耳赤的丢人症状,枉费了自己发呆也能装点酷的长相。
愣了足足有半分钟,在板凳上将自己坐成了个玉石材质的假花盆景,皮肤白皙细腻,脸上薄薄一层淡粉格外明显,像是白玉里头开出一朵红玉来。
虾处理得干净,也新鲜,虾壳很好剥落,谢迎年还是不厌其烦地剥开一点虾背,检查有没有黑线。她声线平稳,几分促狭也藏在了平淡的情绪里,很难听出恶意,甚至嘴边的微笑都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宠溺。
吃素却一门心思给钟迦剥虾,被上乘的长相一衬,头顶的暖光都像滤镜,姐姐味更浓了。
有不少人猜测谢迎年在家里是长姐,无论对长辈还是晚辈,她很会照顾人。
《芦洲月》的电影纪录片里她就像乔映秋的贴心小棉袄,一场冬天淋雨的戏,她比助理想得还周到,牺牲午休时间专门去后勤那里熬了姜汤。
乔映秋喝完就抱着谢迎年哭,她个子没谢迎年高,在对方怀里很像是依偎,十八岁的女孩一脸无奈的纵容,明明自己还稚气未脱。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在安慰,谁都知道乔映秋那会儿很不容易。女人总是被婚姻烙下痕迹,要么就焊死没机会逃离,要么是耗尽力气的重来,从某太太变成某太太,就是不是自己,不像男人,就算死了原配再娶一个都叫做续弦,延续而已,什么都不用牺牲也不用改变。
关于谢迎年的家庭背景以及家庭成员众说纷纭,坊间传闻是无数个张口就来的我朋友说系列,有说是普通工薪家庭的,有说是红三代的,也有说是某个巨星的私生女。
谢迎年从未正面回应过相关话题,她也一直都是自己住,跟几个前任没发展到同居的关系就吹了。
“我以为你们玩乐队的性格会稍微跳脱一点。”谢迎年剥好一个就放进钟迦的碗里,放过了嘴笨的这个人。
钟迦蛮不习惯被这么照顾的,她确实很怕给别人添麻烦,不剥虾是喜欢把最喜欢的菜留到最后吃,不是懒,这会儿也戴上手套拿了只虾:“那是刻板印象。”
像凑合里的架子鼓手,钟迦的室友瓦斯,这么炸的乐器这么燃的名字,每次演出轮到她的solo,架子鼓敲得砰砰炸响,本人却像是从事丧礼殡仪队的,笑得一脸慈祥。
观众发到网上的repo都说觉得自己在听大悲咒。
谢迎年:“也许你对乔映秋也是刻板印象。”
她的不会聊天都是假象,到了这种敏感话题就顾及对方回避了妈的称谓,还加了个留有余地的也许。钟迦没张口,随着这个称呼也自然地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尽量客观的旁观者身份,等着谢迎年往下说。
十年前左右还没有流量变现这种说法,不然乔映秋有很大的几率会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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