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有致的身子裹着薄软的寝衣,映着烛光晃了晃,好似风雨中即将被摧腰折断的花枝,她跪坐下去,足尖抵着绣牡丹花金线的软缎,细腰拧成曲线,忍了泪,在裴淮眼中,全然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月宁压低了嗓音道:“是我逾矩了。”

她拢着长发落在肩后,随即手指微颤地去解衣领,外衫掉落,露出一段凝脂般滑腻的身子。

裴淮垂下眸,脑子里想的昔日被父亲罚着抄书,她会聪颖地模仿他笔迹,连夜不睡的替他誊抄。

伏在桌案上困倦不堪的小脸,乌青着眼底,却是他眼里最好看的时候。

她柔弱,他便允她更多的喜欢。

直至,换来她为着宋星阑,更深更狠的出卖。

如是想着,裴淮心情极差地抬起眼眸,从她打湿的睫毛上掠过后,三两步走到近前,解了玉带,松开衣裳,捏住她脸颊迫她扬起头来。

“既入了青松堂,便该时刻记着自己身份,服侍好你的主子,心里头----”

“也不准想旁人!”

清眸水盈,面色娇柔,落着发丝的肩颈布满他的痕迹,裴淮沉下身去,帷帐在身后落下,摇曳出肆意张狂的弧度。

小半夜的磋磨,后程些许是可怜她,便缓了狠劲,攥住她汗津津的手掌,依次掰开后十指交握,后脊与前胸贴着,出过汗后散出淡淡的香气,他低着头,将唇贴在她发间,不说话。

心里头,却想着日间得来的消息。

宋星阑到灵州后,不急着办事,却绕来绕去逛了许多个脂粉首饰铺子,最终挑了盒杏花粉,还有一枚石榴花簪子,宝贝似的收起来。

给谁买的,不用想也知道。

裴淮暗了眸色,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肩胛,润的如同沁着水雾般,他闭了眼,从后将她拢住。

中途好几次他都想问问,宋月宁,你究竟喜欢哪个?

是宋星阑,还是裴景,有没有对他裴淮动一点点真心。

这话卑贱至极。

一旦问出来,就等同于把自己陷于被动,再次让这个人把握住自己的弱点,遂又趁虚而入,要他和整个侯府的命去。

裴淮觉出胸前人在尽量平复呼吸,他松开手,翻身平躺在榻上。

地龙燃的极旺,出过汗后的身子还是微微凉淡起来。

侧眸,那人蜷缩着身子,光洁的背勾出弧度,一路引着直到细腰,他合上眼,抓起衾被叠在她腰间,将那如脂的纯白彻底盖住。

他不再是十七八岁的裴淮。

再不会为她红着眼眶而心急不已,更不会下贱地去乞求答案,只是为了确定自己在她心中,是何位置。

对于背叛,永远都不能心软。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楹窗照进来的暖意,激的月宁动了下眼珠。

裴淮兀自整理玉带,打量她陈在缎面的手臂,纤细修长,肩颈处的痕迹怕是遮不住了。

月宁伺候他在屋内洗漱,从木架上取下氅衣,抖了抖,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她不敢动,站在原地等那不适慢慢缓和,这才垫着脚给他穿好氅衣。

临去扬州前,裴淮有诸多公务要忙,从青松堂出了门,便径直去了教坊司,徐远已然等在厢房。

陆文山的消息刚传进京,教坊司有的人便沉不住气了。

一个叫慧娘的女子在小窗外放了盆墨玉,紧接着礼部尚书便挟着几个同僚假借饮酒为由,秘密与之接触,当夜,尚书府小厮匆匆去了晋王府。

徐远摸着酒盏,打量门外影影绰绰的黑影。

“如此看来,兵部尚书严正辞去主理一职,恐内情复杂。”

“宋星阑在灵州与节度使频频接触,虽无进展,可冯节度使却将他留在府中,好酒好菜招待了三日,难道晋王许他什么了不得的条件?”

裴淮睨了眼,笑道:“冯秋最是狡诈,从不会做亏本之事,如今晋王势力远不足以对抗东宫,他又怎会轻而易举被收服,不过做做样子,保全体面罢了。”

冯秋将在五年后搅扰边境,趁乱分得一杯羹去,做惯了远山王,又怎愿屈居人下。

“宋星阑究竟有何厉害,竟能说动晋王与之勾连。”

徐远想着侯府还有个宋月宁,不禁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裴淮反应。

“宋星阑,”裴淮饮净杯中酒,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两人交换了脸色,各自压低了声音,“他厉害就厉害在,不择手段。”

“二郎,你别是对他妹妹动了心思。”

房中默了片刻。

裴淮斜着身子,嗤了声:“吃酒吃糊涂了吧。”

......

月宁近日一直病秧秧的,脸上浑无颜色。

红樱起初觉得是被折腾狠了,毕竟半夜或清早要水时,两人嗓音都是哑的,那般放纵的凶狠,又有几人能承得住。

可她心里不敢大意,遂比寻常看的更严了些。

这日月宁刚沐浴完,拢着湿哒哒的头发来到妆奁前,还没坐下,红樱只听得“咚”的一声,回头,月宁直挺挺地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她半分不敢耽搁,去秉了永安长公主后,又火急火燎的去请府医。

大夫坐在床前,手指压在纤细的腕上。

屋中静谧无声,红樱胸口突突的狂跳。

愈想愈不对劲,昨日她去小厨房待了半晌,回来被月宁闻到,她就恶心的想吐,再就是时不时眼前发昏,看她偶有搀着门框喘息,本来鲜活的小脸也变得异常惨淡羸弱。

此间种种,无一不印着一个不敢想的结论。

红樱瞪大眼睛,一眼不敢眨的看向府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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