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根本就没有心?
可是很遗憾,如今顾野哭的时候,罗一维并不在场。
昏黄的路灯下,少年埋头坐在马路边。小镇不想大城市,夜里依旧车水马龙。
在这边,天色一暗,众人就陆续归家,长街上空无一人。
少年垂着头,背脊微弯,不在直挺,有几分颓然。
旁边走来一串很轻的足音,在空寂的街巷,非常清晰,夜色昏暗,便有了那么一丝丝诡异。
可顾野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鬼神何惧?这世上,比恶鬼更可怕的,明明是人。
直到感觉身边有人站定,他才动了动微微僵的脖颈,掀起眼皮,看一眼。
白日里见过的那位’姐姐‘,换了身藕粉色的油画裙,很是清透甜美,夜风袭来时,荷叶袖翩翩翻飞。
乌黑长发柔顺垂在腰际,美得如暗夜里的精灵。
许惊栖在他身边蹲下,将手里捧着半个西瓜递过去。
“吃西瓜吗?很甜。”
熟透的瓜瓤红得发沙,上面插着勺子。
顾野午后开始,就没吃过东西,胃里空荡荡的,在半夜里饥饿感尤其明显。
都递到眼前了,索性接过,但又忍不住皱眉,他习惯受伤后一个人躲在无人的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
其实许惊栖不是独自一人来的,保镖远远的跟着,只是隐藏了一下身形,避免被少年看到。
居民楼一直有人在盯着,顾野半夜从家里跑出来的事,很快就传到她们耳中,顾宗岱本要安排保镖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将人直接带回来就行,明天一早就离开龙鸣镇。
许惊栖却提议,请顾宗岱给那少年一晚上时间,让他自己想通,若是自己想不明白,就算强行带回了深海,日后只怕也会怨他们。
那少年对顾宗岱和苏木的态度,明显很排斥,所以她想去试着沟通一下。
虽然已经夜里一两点,外面漆黑一片。
但许惊栖倒没有多怕,又不是十几岁小女孩了,再说,有保镖一路跟着,没什么危险。
苏木想着,兴许年轻人更好去沟通,便应允了。
许惊栖蹲在少年身旁,她有点小洁癖,也注意形象,是断不肯在马路边就地而坐的。
她看得出,少年刚才应该哭过,虽然脸上泪迹已干,但眼周泛着的红,还未消散。
大学时,她参加过心理社,有一点点研究,所以在与少年相处时,只是静静陪伴,并不直接开口劝说。
而是弯起眸子,问他,“甜吗?”
沐浴后的清气,混合着木犀香,萦绕在少年鼻息间,很好闻。
他说不清是西瓜甜,还是耳边那道轻软的嗓音甜。
但在孤独的时候,有个人陪在身边,似乎感觉还不错。
但顾野依旧冷着脸,也不说话,沉默的舀着西瓜肉,大口吃完,站起身,将瓜皮朝远处的垃圾桶用力一抛,一道精准的弧度,投入桶中。
少年拍拍手,一言不发就要走。
忽然,T恤的衣角被轻轻拽住,许惊栖仍旧蹲在原处,微微仰头看着他,并没有在笑,可天生M字微笑唇,只要不是生气或愁眉苦脸,看起来总像是盈盈带笑。
“要是吃完了,那就跟我回家吧。”
少年愣了下,低头,定定看着她。
顾文成养了他十几年,如今都能说不要他,就不要他,至于她说的那个家……
女孩一双琉璃般明净澄澈的眼眸,在夜里亮得出奇。
***
顾野要离开龙鸣镇了,跟着他亲生父母,去深海市。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好像并不意外,似乎从他亲生父母出现在龙鸣镇那一刻起,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
对此罗一维很伤心,他和顾野还有孙斯越,从小一起长大,突然间要离开一个人,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
但他很快又燃起希望来,“那我以后考深海的大学,顾哥,也就三年,我就来找你。”
顾野只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说了句再见,然后低头钻进车里。
几辆豪车相继远去。
罗一维起先还没觉得分离有什么,可看见车子渐渐消失在视野里,莫名就开始难过起来,趴在孙斯越肩头哭,“也不知道顾哥一个人能不能行,习不习惯……”
孙斯越看着阳光耀在车窗上,折射的刺眼光亮,不同于罗一维的伤感难过,更多是心底隐隐的神往。
总有一天,他也会离开这座小城镇,去到更辽阔的世界。
江蓠似乎有所感,小心翼翼看向孙斯越,咬着唇,“月亮哥哥,你也会离开龙鸣镇吗?”
孙斯越回头,推开趴在他肩头的罗一维,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小梨子,好好读书,大学我们都考到深海去,顾哥在深海等我们。”
听着他这话,罗一维又振奋起来,信誓旦旦。
“对,早晚有一天,咱们也能离开镇子,到大城市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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