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中,扬白月忽然大叫一声:“你把它们吐出来了!”

他放下手中正研究的茶碗,飞步至陈罗木身旁,变戏法般拿出块帕子覆在她手腕上,细细探去。

“毒竟全被排出了,如蛛落丝之状尽去……你是如何做到的?”

陈罗木没有回答,心中暗暗想起自己曾经服食过萧握为她盗来那一小瓷瓶紫刹荻花的药汤。传说这东西可愈百病,无毒相抗,如今在她体内药性未褪,才能将这些蛊虫压制逼出。

扬白月又去到那虫尸旁,用手指捡起来数枚放在掌中观看。奇道:

“这蛊虫噬食血肉,只进不出,性质烈,极霸道,能将它绞死至此,腹内空空悉数返还,只剩下一具躯壳。周姑娘,不知你用的是什么功法,可否同我一讲,以解在下心中疑惑?”

他只说了解惑,却没说要她为众人解毒。此时乌借峰一众弟子被困住原地,稍加运气便从心脏传来剧痛,无人敢动作。她们眼见到陈罗木解了毒,不由心生希望,隐隐等着扬白月来提出解毒的事情,却到最后也没等到,心里都焦急起来。

陈罗木道:“我没有特别的功法,前几日碰巧吃过一味解毒良方,或因于此逃过此害吧。”

有年龄较轻的女弟子渐难支撑,大咳几声,吐出鲜血昏死在地。

秦冰道:

“周姑娘,今日我乌借峰多次冒犯你,皆是我之过。还望你暂摒前怨,施救于她们。所欠种种,过后我秦冰愿百倍偿还,绝不逃避。”

她言辞如铁,说完立时便要弯身向陈罗木行大礼,手臂叫一物托了起来,正是怀肠剑的剑鞘,那另一端正被陈罗木握在手里。

这是父亲陈妙曾经的师妹,更于父母有恩,怎能叫她拜了自己。

祝萍池恨声道:“大师姐,你何必求她!说不准她与这人正是一起的,处心积虑算计我们!如今你如此地低声下气,反倒损我们乌借峰的根骨。”

她愈说愈激动,划剑成锋飘过掌间,流下来一道殷红的血液,举起来示意众人。

“凡我乌借峰人,以武尚身,志坚乃德,誓死不降魔教!”

众弟子年纪尚轻,害怕畏死有之,叫她行为都激起了斗志。自发取剑割手,流血起誓:“凡我乌借峰人,以武尚身,志坚乃德,誓死不降魔教!”

孙幼仪盘坐在最后方,望见此情此景不由冷笑。

祝萍池此举是断定大师姐会不顾一切救她们,却又不愿意承认陈罗木的施恩,便用整个乌借峰作借口将自己的行事抬高,同时推秦冰进入个两难境地。如此一来,便是大师姐再费尽心思、放下尊严为她们求药,也得不到其他人多大的感激。

只是她这样的立场,也是无法说出什么的。

忽听得中间响起两声大笑,一清一浊,正是树根老人与扬白月。两张面孔一虚一实,嘲讽人的神情都很生动。

扬白月道:“周姑娘,不若在下给你个主意。你便收拾整齐坐于这里,谁要求解药,就要向你跪下磕满三个响头,说一句‘女侠救命’,你看如何?”

他说完不够,还去问树根老人:“老毒虫,你觉得怎样?”

树根老人大笑:“小公子与我甚是有缘,你我是天定的师徒,怎么还不先来拜我!”

扬白月遭他打趣,心下想这老人也是可怜的,曾经是六峰之一的前座徒丛,风光无边,并非犯下什么大错,却落得如此境地,尤想叹其可怜可悲。兼有一分暗发于心的敬佩。

陈罗木听着他俩言语,并未露出笑意。她将袖口挽起,用匕首悬在手腕上方,下接住碗,只待引血。

她环顾了四周,向扬白月道:“一共八人,一人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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