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过度的身体本就没有好完,加上身后山般的重量以及剑关中崎岖不平的路途,秦支在行走的过程里,每一步都非常艰难。

甚至每行进一段路途,就会因为体力不支跪倒在地,可即使是这样,他也只是忍受着剧烈的咳嗽,咬着牙拒绝所有人的帮助,然后凭自己的力气,再次站起来!

每一次都跪倒在地,然后再一次站起……

一步、两步、三步……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随着不断前行,和不断的跪倒,秦支的脸上渐渐被污泥和刮痕填满,他的膝头不住地颤抖着,上面覆盖着的布料与摔的糜烂的膝肉缠绕交织在一起。

只是看一眼,便知道它的主人需忍受多大的痛苦。

已经有不忍看到这幅景象的村民开始眼圈泛红,他们咬着牙,不让自己啜泣出声,只是眼中的泪水仍旧不受控制般涌出。

而它的主人,却好似不知痛处一般,脸上没有浮现出一丁点痛苦的神色。

他甚至连表情也没有,没有伤心、没有悔恨、没有愤怒、没有愁苦,秦支的脸上开起来无比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可在场的所有人,却宁愿他发泄出声,哪怕是痛哭一场,也好过这样将所有的痛苦压藏在心底。

而对于秦支来说,不是不痛,而是人在遭遇某种巨大悲痛的瞬间,会失去所有发泄情绪的能力,他的脑中完全没有平日的运筹帷幄、清醒决绝,而是蒙上一层灰雾,什么也无法思考。

他掉落不出一滴眼泪,也无法控制自己的面容表情。

他现在唯一的信念,就是将齐楮原原本本的带回家。

将齐楮背回营中,刚刚安置好,秦支便直接在他的棺木前晕了过去。

钟老匆匆赶来,看着棺木里静静躺着的齐楮,与床榻上同样除了微弱呼吸,与他无别的秦支,轻抚着花白的胡须,不忍地叹了口气。

怎就偏偏是这样的结果……?

他摇了摇头,开始为秦支处理身上的伤口,光是脸上的伤痕便处理了半个时辰。

更别说看起来便最严重的双膝,因为数次的磕摔,以及与剑关内石块的擦碰,秦支的双膝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肉糜与布料缠织在一起,根本无法分离。

钟老只能为他刮去最上面的一层肉,这无疑是一种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若是换作平时,怕苦怕疼的秦军师早就爬起来对他大声嚷嚷了。

可现在,他因为耗尽身体,所以失去意识地躺在塌上,反而免去了这份痛苦。

晕过去倒还好,只是因为气力不足,身体太过虚弱却又强撑着完成如此大的负重,才会累晕过去,好好休息休息,调养一番便是。

可这因为过度承受压力而负伤的膝骨,如果后续不仔细调养,怕是要后半生都忍受时不时的剧痛,以及行走不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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