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是三天过去,在江掌柜的帮助下,已经有不少依赖船运的商户找上江都府衙,试探性地了解了一下他们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和能拿到的报酬。

祁长廷纠集他们一起开了个会,白桥跟这些老油条们讲价讲了足足五个时辰,嘴里讲出一排燎泡,才终于敲定了最后的过路费费率,以及各家认领的投资份额。

于是,对于某些人来说,今日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祁长廷连夜起草了奏折送入东都,告知筹款一事的进度,并请户部做好规划,每年从国库中预留出归还淮南商户本金的银两。

这事大大咧咧地走了明路,户部尚书黄盛没有理由也没有空间对此做任何手脚。

他只能心惊胆战地将情况通报给了还在淮南的祁景闵。

夜色醉人,马上到八月十五了,黄澄澄的月亮挂在半空中,给信纸上蒙了一层昏黄的光。

祁景闵一手拿着信件,一手拿着长剑。

剑端,有淅淅沥沥的鲜红液体滴落。

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暗卫终归没在祁长廷筹款成功前找到那位神秘门客,所以再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青年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转身回屋,在案几前铺开信纸,漠然提笔。

——浣浣。

他在抬头写道。

——我不日回京,应当赶得及你的及笄礼,不知你想要什么礼物,便随意挑了一样,唯愿你会欢喜。

话是情话,可青年面上却看不出半分情谊。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逐渐烦躁,最后猛然将笔扔了出去。

墨色溅在雪白的窗纸上,像是凝固的血迹。

叶浣,丞相府的千金,幼时三天两头地往宫中跑,讨得了太后欢心,求得到皇帝垂怜,不是公主胜似公主。

但三位皇子中,与她走得最近的从来不是同样得宠的他,而是当时锋芒毕露、才华出众,却脾气倔强的祁长廷,还有……

还有那个人。

后来那人死了,祁长廷的母妃也死了,祁长廷性格大变,两人才逐渐疏离。

“与她的这段过去,大概是你唯一强过我的地方了。”祁景闵冲着空气喃喃道。

“好,没关系,修坝就当大哥让给你的,与此相对,丞相府我可就不客气地收入囊中了。”

“而且长廷,你可别怪大哥没提醒你,修坝一事看着肥厚,可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月光映着院子里的血色,还有青年右耳一点红痣。

分外妖异。

*

江都府衙。

资金有了着落,修坝和清淤终于都可以破土动工了。

白桥为了同祁长廷最后确认一下合约细节,一大早来了府衙,被何成接了进去。

祁长廷昨夜又是一宿没睡,险险将修坝和清淤的具体计划表排了出来,准备拿给常岑过目。

白桥见到他时,少年眉眼间满是疲惫,鬓角多了几缕碎发,连左耳处的红痣都暗淡了两分,可同时也给他不似人间的温和里凭添了几分烟火气。

白桥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此时此刻,那个垃圾反派应当已经被清淤吓退,提前回去东都,准备跟男主抢女主了。

果然还是男主高义,为了淮南十余万百姓鞠躬尽瘁,不死不已。

祁长廷抬眸,白桥赶忙收敛好了神色。

见到白桥,祁长廷一点儿不意外,直接将手中的卷轴递给何成,让他送去给常岑,自己则侧身引着白桥进了茶厅。

合约的大方向已经定好了,今日也不过是一些琐事,很快搞定。

看到少年时不时抬手轻捏眉心,白桥忍不住提了一嘴注意身体。

不然回了东都女主该心疼了。

虽然心疼这种剧情对于cp来说……欸嘿嘿嘿嘿。

咳!

女孩儿及时打住了开始有些跑偏的脑回路,准备起身告辞。

殊不知身后,祁长廷默默瞧着她的背影。

很单薄,却总是蕴藏着不可思议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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