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桥晚宴结束后,将筹款方案给了何成。

虽然她已经竭尽所能地囊括方方面面,但仍不确定能否得到祁长廷的认可。

于是她昨日乖乖在家呆了一整天,等何成来请她售后。

哪知居然没等到。

白桥自认没本事将东西写得足够清晰易懂,于是怀疑出了什么岔子,用完早膳后便主动来府衙门口等祁长廷。

而事实证明,她来对了。

“是……常大人的一位朋友,姓齐,也是我叔叔,”少年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本正经地说瞎话:“他对姑娘的办法有些疑议,所以,希望姑娘能同他友好交流一番。”

啧,友好交流。

可怜的常大人,又被无中生友。

白桥心里啧了一声,猜到可能是男主麾下的人来了。

她其实早先便预料到,自己的强势出现会让那些原本替男主掌管钱粮的心腹们恐慌。

但理应是在她入东都后,不曾想事情来得如此之快。

新旧交替,大都是要经过一番厮杀的,古代更是如此。

但白桥可以跟江掌柜吵,可以跟白晓吵,甚至可以跟祁长廷本人吵,可面对跟了男主这么多年的老人,她不想闹得不好看。

毕竟也是为了这对cp鞠躬尽瘁的前辈,以后还要一起努力呢。

思及此,白桥不但没有要剑拔弩张的准备,反而有些要见家长了的紧张。

只是这念头刚冒出来便被她呸了回去。

她都不结婚,见个屁的家长。

*

晌午时分的江都坊市热闹非凡,从涝灾的阴影里逐渐走出来的城镇,商户们来来往往,再次恢复了往日喧嚣。

城东,元盛酒楼的顶层雅间,传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屋里,两个中年男人围桌对坐,聊得满面红光,尽兴不已。

正是江塘柜坊的江掌柜和乾方柜坊的齐同鹤。

两人是同行,又因为所处地域不同,彼此间没有竞争,颇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

白桥进门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

女孩儿步子猛地一顿,江掌柜怎么在这儿?

出乎意料的情况让原本隐约的紧张骤然放大,白桥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门外的祁长廷。

祁长廷此前说他在场可能会让“常大人的朋友”尴尬,有偏帮的嫌疑,所以会在隔壁等他们聊完。

白桥望过去时,正对上少年温和平静的眸光。

他冲她微微颔首,周身沉稳广阔的气场好比广袤无垠的大海,瞬间吞没了她的焦躁。

呼……

白桥轻吐了口浊气。

他是站在自己……至少是站在自己的方案这边的,白桥直觉。

屋门重新打开,谈话声渐止,两道目光望过来。

白桥深吸一口气,镇定回望。

她没见过齐同鹤,但面前这位同江掌柜一般年纪的男人想必便是了。

只是,男人的表情根本不像祁长廷说的那般“友好”,他挑剔又不屑地上下打量着门口的年轻女子,在看到她的面容和身材时,唇角挑起讥讽的弧度。

白桥:“……”

这是准备友好交流?

“啊,白姑娘来了,来来快坐!”

好在有江掌柜在,虽不知他是否看出了两人间的暗流涌动,但他对白桥的看重却是真真正正溢于言表的。

白桥突然便懂了祁长廷的意思。

齐同鹤根本不友好,把江掌柜叫来,一来缓和气氛,而来,便是想让她当场说服江掌柜,让齐同鹤心服口服。

白桥落座,突然有些想笑,祁长廷直接赶鸭子上架,就真的那么信她能做成这件事吗?

不过,很巧的是,她确实自信能做到呢。

女孩儿唇角轻挑,一面同江掌柜客套,一面缓缓抬眸,目光挑衅又不失礼数地划过齐同鹤的脸。

男人面色微变。

闯荡了大半辈子,别的不说,眼光却是毒辣。

面前这女人刚进门的时候就像个畏畏缩缩的花瓶,可就在方才一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锋锐,理智,如同一柄开刃的短剑放在桌上,谁想碰,都要出点血。

怪不得能迷住他家殿下。

不过可惜,她碰到的是一个浸淫商场几十年的商人,且看他如何戳破这花瓶的伪装!

小厮正上前来给白桥倒茶,对面那个男人突然不轻不重地将手中茶杯磕在了桌上。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整间屋子沉默下来。

江掌柜左右看看,察觉不对劲,尴尬地笑笑,不吭声了。

白桥:“……?”有猫饼?

这大叔真是男主心腹吗?这屋里还有个外人在呢,能稍微收敛一点吗?

如果说白桥进门前还有几分紧张,眼下已经一点点变成了怒气值。

齐同鹤丝毫没有觉悟,直接从怀里摸出一沓信纸,啪一声扔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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