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跑走了,甚至没向厅内其他人打招呼,以维持她大家闺秀的端庄。

“阿姐身子不适先回去了,父亲不必担忧。”白桥笑得甜美,同时不着痕迹地瞟了祁长廷一眼。

发现对方对她们这边的闹剧无动于衷,不由啧了一声。

男主不愧是男主,果然对除了女主以外的其他女子都不感兴趣呢。

够专一!

晚宴被白卿这么一打断,气氛陡转直下,祁长廷肉眼可见地敷衍了起来。

尴尬的气氛逐渐蔓延,终于撑满了整个屋子。

白益丰放弃了。

众人将祁长廷和何成恭恭敬敬送至门口,目送他们骑马离开。

*

大约走出半里后,白家的门檐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她给了你什么?”祁长廷偏头问道。

何成从怀中取出一个挺厚的信封,“应该是给殿下筹集清淤资金的办法吧,不过……”

何成又捏了捏里面的轮廓,不大确定道:“好像还有几片……叶子?”

祁长廷愣了下,手指摩梭着袖中那片已经干枯没了味道的薄荷叶,唇角挑起满意的弧度。

察觉到主子心情不错,何成也笑道:“不过白姑娘的手可真快,塞给我信封都没人看见。”

“还有方才,她第二次换杯子的时候,属下也没看到,半晌才想明白。”

祁长廷闻言,但笑不语。

白桥可并非手快,只是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翻倒在地的酒壶上罢了。

至于他是怎么注意到的,原因无他——唯心思相通尔。

另一边,何成感慨完了,又有些遗憾。

他知道祁长廷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今晚特意来白家赴宴说是为了帮白桥摆平麻烦,其实也是想收拢人心,那无论白桥能否自己搞定,祁长廷都应该让他去帮忙才是。

他这么想了,便这么说了。

这次祁长廷不再笑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驴唇不对马嘴地问道:“何成,我是不是变了。”

“?”何成愣住。

乌骓穿过昏暗的小巷,拐进灯火通明的坊市,将少年的面庞映成暖暖的橘红色。

祁长廷仿佛忘记了自己方才问的问题,转而道:“我只是觉得,她或许不喜欢别人替她解决问题。”

不喜欢别人用别人的方式,解决她的问题。

喔。

何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白姑娘的手段未免有些过于优柔寡断。”

“她那嫡姐一番安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白姑娘不说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反倒提醒对方去厨房催吐。”

提醒白卿去催吐?

不仅如此吧。

祁长廷薄唇轻抿。

若他没猜错,白桥提前换了杯子并非是猜到白卿的计划,而是单纯不想此事再闹下去,否则被白卿夺过杯子后不会那么惊讶。

而这才是最讽刺的地方。

若白卿到此为止也便罢了,可她偏偏不死心,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引火烧身。

是白桥优柔寡断吗?

祁长廷突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哪怕吃了许多次亏,仍旧不屑于用和祁景闵一样的方式生活。

直到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用生命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活生生剥了出来,他才一朝梦醒,发誓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哪怕会因此活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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