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诚想把岳父接回家里照顾,林愿莱觉得还是留在华小佗那里更方便。他们家人多,可以轮换着去照顾。

华小佗为了讨好师父,还特地去生产队申请了一批剥玉米、铡猪草之类的,可以带回家来干的活,用以孝敬师父的爹娘。

既能养病又能争公分儿,那还有啥可愁。

林愿莱看着正坐在院子里剥玉米粒的娘,惊讶道:“这种活都可以带回家来?他们不怕你私吞啊?”

樊诚就告诉林愿莱,不用担心的,华小佗他爸在生产队里当干部。

林愿莱这才知道,自己这徒弟在村里还是个有头有脸有地位的人物呢`!

爹的腿恢复得很快,现在每天可以试探着下地站一站,但是想要自主拄拐走动,少说也还要一个半月。没办法,外固定是恢复要慢一些的。

这天何老爹打算出院。

林愿莱收拾停当就去往华小佗那儿,走了一半路又想起婆婆给带的花种子忘了拿。

爹娘喜欢养花,她这朵“花”嫁人之后,爹娘就计划着开始养真花了。

樊诚已经早过去帮忙收拾了,林愿莱想着,自己这废物点心去了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又折返回家去拿花种子。

到家还没进门,林愿莱就嚷嚷开了:“娘,我花种子忘带了!”

就见家门“嗖”的一下就开了,一道小影子闪电般窜了出来,只在林愿莱面前堪堪留下那么点儿残影,就消失在林愿莱眼前。

林愿莱“……我这是幻觉?”

婆婆拿了花种子出来,顺便往她身后望了望,顺嘴宠溺地埋怨:“这孩子。”

林愿莱纳闷儿,“那……残影,就是那天那小子吧?我是吃小孩儿还是怎么的,他为什么见着我就跑?”

婆婆被她逗笑了:“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孩子名叫樊星,就住咱们家后院,七岁多的小男孩儿,正是皮的时候儿,待会儿他准保还回来,等我替你问问他,为啥一见你就跑。”

林愿莱可不觉得这事儿像她婆婆说得那般轻松,她表情严肃,两眼闪着睿智的精光:“娘,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有没有听说过,越是年纪小的孩子,越能看到一些我们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我怀疑,这孩子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啊!娘你打我干啥!”

“你这坏孩子怎么这么吓人呢!”

“哪吓人啦,我这不合理怀疑我被啥附身了吗?”

“你被啥附身啦?啥玩意儿那么想不开要附你身上啊?”

果然会近朱者赤,林愿莱觉得婆婆跟自己待一起时间久了,都不温柔了。

林愿莱只道:“被没被附身不知道,现在被你吓掉魂儿倒是真的了。”

婆婆就一手安抚着自己鼓噪的心脏,一手替林愿莱“摸摸毛儿”,手法跟樊诚的极为相似,非常能让林愿莱心安。

“回魂儿了没?”

“没呢,要四平八稳,凑够十二下。”

她娘就继续给她“摸毛儿”,一边摸一边警告:“你娘这心脏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据我这么多天的观察,结合华小佗的诊病经验来看,你老人家心脏好得很。”

婆婆又在她肩膀上轻拍一下,故意责怪道:“好得很也会被吓到!”

林愿莱就很正经:“我没想吓你,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婆婆一把把人翻个面儿,推着她往外走,“行了,你别说了,时间来不及了,赶紧过去!”

“哦,那我走了,你回头看见他,别忘了帮我问啊!就问他,看没看着啥东西?”

“知道了,给你种子,快走快走!”

人说婆婆不是妈,再好的婆媳关系也比不了母女。这条在林愿莱这里不能成立。她从前没有妈,也没有婆婆,但是渴望有过。当渴望一直得不到满足的时候,这种心理预期就会越降越低。等到有一天,这一愿望突然能被实现的时候,它就会被加倍的珍惜。

林愿莱渴望家人和爱,她也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所以,当她突然有一天真正能拥有了的时候,她无比珍惜,并且相较于这份爱,别的都显得不那么重要。

对她来说,爹娘的爱和婆婆的爱都一样,既然渴望能及,她会加倍珍惜。

林愿莱走出老远,又回头叮嘱,“别忘了哈,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在我身上看到了啥?”

她娘:“快走吧。”

林愿莱就又急冲冲地走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弯的路口,墙外石头堆后面才慢慢探出颗小脑袋。

送爹回家依然是拉着之前的木头板车,路虽不平,但好在拉车的人安稳。这人力气大的让林愿莱觉得他能徒手把板车举起来。

时隔好几天再回到家里,娘跟她的灶台都更亲了,赶忙下厨给一家老小做了顿吃的。

林愿莱对于这里已经是非常适应,她已经自然而然地认为这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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