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守信生平何曾受过这么恶烈的教训,只气得浑身打抖。

红脸往外走,一面口里骂道:“好小子!骂得我好!看我可肯饶了你这条狗命?”

周敦五仍是不愿洪起鹏丢脸,想追去将陶守信拉住。

陶守仪已从背后牵住周敦五的衣袖道:“人不到黄河心不死!洪矮牯自以为本领了得!师傅劝阻他,反讨不了好!索性给他跌一交,倒可熄灭他的气焰!”

这时陶守信已冲出大门去了。

周敦五料也挽留不住,得长叹了一声坐下。

向乐山立起身,对陶,周二人拱手道:“我年轻火气末退,一点儿也受不了人家不好的脸嘴,我对你家二先生客气,他倒欺负起我来了,我一时火性来,开罪了他!他那个姓洪的教师,必定立刻前来,和我较量!我坐在这里不安,暂且与二位告别,后会有期。”

陶守仪忙起身挽留道:“那洪矮牯的本领并不在周师傅之,先生请安心坐,他如敢来,先生尽避给他两下厉害的,先生的本领,难道还惧怯他不成?”

向乐山摇头道:“我原是为寻师访友出门,姓洪的本领,果比我高强,我拜他为师便了,怎么会惧怯?不过此地非动手的所在,改日再来和二位多谈。”

边说,边离席往外走。

周敦五还疑心向乐山,实有些胆怯,和陶守仪一同相送出来。

刚走出大门,劈面见洪起鹏来了,陶守信也跟在后面,洪起鹏望了向乐山一眼,忙退一步,立了一个门户。

陶守信怒容满面的喝问道:“你这小子想溜跑吗?看你能跑那里去?洪师傅还不快给我痛打这小子!”

洪起鹏也不说话,也不前,只等向乐山动手。

因见向乐山的身体瘦小,必然矫捷,自己是个矮胖子,若和向乐山游斗,料是斗不过的!

仗着自己的下盘稳实,两膀有三四百斤实力,准备以逸待劳的将向乐山打败!

向乐山一见洪起鹏立的门户,已瞧出了他的用意,立得远远的,笑着说道:“我只道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洪教师,原来是这般一个模样!这倒像煞一个马桶,又矮又圆!你们看他两只手,这么举着,不活像马桶提手的东西吗?”

说得陶守仪大笑起来。

周敦五望着洪起鹏的架势,想起那马桶的模样来,也不觉好笑。

连立在那边气忿顷胸的陶守信,也禁不住噗哧的笑了。

洪起鹏被大家笑得不好意思起来,心里益发恨向乐山,不过还是改变了一个架势,对向乐山道:“你有本领就过来!我若被你打输了,自愿将徒弟让给你教!”

向乐山知道洪起鹏的功夫很老,就这么过去,和他硬对,决对不过他。

自己年龄轻,身体小,气力毕竟有限,绝技就在一条辫子!

周敦五已了这辫子的大当,恐怕洪起鹏已听得说,留心提防着辫子,便不容易取胜了!

所以存心要激怒洪起鹏。

凡是较量拳棍的时候,越是忿怒,越是慌乱!

草坪宽广,利于游斗,向乐山不肯坐在里面,就是这个道理!

当下见洪起鹏换了架势,说出让徒弟的话来,更仰面大笑道:“周教师教过的徒弟,我尚且不愿意教,教你这马桶的徒弟吗?你得了这么一个饭碗,算是你这马桶修到了,我看你无端打破了,有些可惜!我又没找你,你何苦自寻烦恼呢?你若败在我手里,驮着一个牛心包袱归江老家,垂头丧气的到家,必是妻埋子怨,说不定还要气得寻短见,这是何苦咧!我家里有饭吃,用不着出外教徒弟,也不和你争夺饭碗,实在不忍干这种丧德的事!我是要少陪你了!”

说时,回头对周敦五,陶守仪点点头,掉头迳走。

话说洪起鹏受了向乐山一阵奚落,只气得要将向乐山吞吃了才甘心!

见向乐山提起脚就走,竟不来和自己交手,这一气更把肝都气炸了!也顾不得紧守门户,以逸待劳了,拔步赶将去。

洪起鹏练的是一种硬门功夫,不会纵跳,脚底下追人很慢。

向乐山从小就喜操练溜步,能一溜两丈远近,洪起鹏如何追赶的?

但向乐山并不往大路跑,只在青草坪里,一溜到东边,一溜到西边,见洪起鹏追的吃力,便立住脚,望着洪起鹏嘻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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