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悲戚的目光从林黛玉身上移开,开始在周围搜索,众人仍穿着参与晚会时的礼服,这似乎是这船上不成文的规定,没人例外。他花了好久,才在一堆大同小异的面具里锁定了宝木先生,深名先生努力穿过围观人群挪到他身边,朝人耳语了两句,两人立刻从人群中退去了。

工藤新一连忙起身追上。

不解、恼怒、凛冽杀意。

他莫名觉察到人群里的这种情绪,怔怔顿住脚步,与一个雪白外套的男人擦肩而过。

完全看不出男人面具下抿紧的唇是否带了情绪,但也顾不上了。他得先去追上他们俩,防止连环杀手继续为恶。

船舱外,海风吹得头顶旗帜猎猎。

栏外海水映着漆黑的夜空,稍稍不留神,也许就会化作这海上无处漂泊的游魂,神不知鬼不觉。

银行家站在深名秘书面前,“是你?你是谁?”

紧接着,深名先生一拳砸在他腮边,宝木先生整个人扶上栏杆。他后背倚靠着,几乎听见海水的声音,不过,渺小人类在巨大海洋面前的恐惧,银行家并没有。

他瞅准时机将深名先生的袖子一拽,翻身将他按在了栏杆上,双手狠狠往下压,想要将他推下船去。

“无所谓了,不管你是谁,都该拿你去喂鱼。”

深名先生已经半身翻出栏杆,银行家只要再临门一脚就能完成毁尸灭迹。

忽然他感到双肩被抓住,整个人面朝甲板翻过来,被猛力压在地上。众多警员一拥而上,将深名先生也救了上来。

“走吧,深名先生。”目暮警官领着他们回到了影音室。

“为什么要杀宝木先生?”走到门口,一边推门高木一边问。

“他该死。”深名先生直言不讳,又马上意识到不能情绪化,“但是是他要杀我不是么?你们亲眼所见。”

“为什么要犯下这场没有尽头的连环杀人案?”高木听他狡辩,仍继续问。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高木正待继续问,一推开门,前排座位几乎满座,所有关涉此案的人都已经在了。

“这……”他望向身边的小男孩,他脸上仍带着一种迷茫,也许还在怀念那个女孩吧。

眼前挥舞过一只涂着亮黑色指甲的美手,“不要挣扎了,就让我这个暗夜男爵夫人来揭露你的罪行好了。”

原来那个超重的箱子里带的是这个,工藤新一咋舌于他老妈居然在三天旅行里带了不止一套礼服。但眼前酒红色这套配上她竖着羽毛的暗色面具,真有几分她名号的味道。

接着,她扯过手边的女人,“还有冰雪女王大人。”

那名女人则是雪白盛装,不知什么材质的衣裙,她一身都亮晶晶的,行李注定也不轻。

她一颦一笑都淡淡的,有些冰霜美人的意思,想不出为什么跟老妈玩儿到了一起,别连高冷的脸也是演的?

离谱到工藤新一后悔起刚才开口请她们来做“让大人们信服”的推理了。

“你完全听不懂,谁又能听懂呢?”两位美人开启了“不过如此”模式,将周围的观众唬得一愣。

“你将机关设置在桌下,只要有人坐在位置上,拿起柠檬水壶底下的报纸,橡皮筋就会失去力道弹出,从而牵扯的箭就会飞出来,刺伤别人。”

深名先生低下头,“你们有什么证据么?”

“当然啦,任何人都有机会做这个机关。”

“但事实上,你才是唯一有机会做这个机关的人,尽管其他几个人也都在隔间用餐,但是唯独你,进门的时候带了一只手提包。”

“我走的时候忘记了,也许还能找到。”

“可是,为了让银行家能坐在正确的位置,你需要让他只选择能被刺中的那一面,就需要对面有人。”

“我当时在走廊里和船员聊天。”

“是啊,其实不需要是真正的人,一个人如果想占座,只要把私人物品放在那里,对面就会知道自己的位置。”

“你将手提包放在座位上,一般人都会选择对面的位置。但是银行家——”镜白雪扬手摘下他的面具,露出银行家的脸,他的鼻梁上有被眼镜长期压过的痕迹。微微眯眼,想要拿回自己的面具。

深名先生也忽然想起来什么,面色不佳地别过头去。

“是的,银行家是很严重的近视,这种场合下只好佩戴隐形眼镜,但不习惯的他今天又忘记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与椅子同样颜色的提包,当他坐下,又恰好瞥见了版面最大的报纸,他选择了先拿报纸。”

“那支箭就射到了对面椅背上,他这时吓坏了,摸到旁边的松田先生的包,想起那个神秘人威胁自己的话,连忙把那些可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带走了。”

“而松田先生的死,你其实是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阿浅小姐和朝香小姐都能证明。”

“是吗?”

“怎么证明,用这个吗?”镜白雪从身后接过工藤新一递上的布娃娃,呈在众人眼前。一只褪色的布娃娃,这只娃娃做工精细,披着墨绿色的衣服,要比朝香小姐那只随手做的好看太多了。但也就是阿浅,她想不出别人也能接受。如果屋里摆着一排眼睛材质各异的大布娃娃,全坐在椅子上看你,该是多好的噩梦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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