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着,开始在心里组织安慰的措辞。年少时的姜朝笙总是很好哄,生气时一块糕点都能让她重新眉开眼笑,也不知现在她还喜不喜欢那些。

而后林赋寒就突然想到之前送给她的那盒糕点,不知道姜朝笙吃没吃。里面的东西都是他按照她年少时的喜好准备的,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喜欢。

心底缺失的那一角因怀中的人的存在被重新填补好,林赋寒的思绪飘飘悠悠飞得好远,漫无边际地想了很多有关她的事。

他在姜朝笙的人生中缺席太久,以至于和她相处时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她不喜欢。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不知不觉,林赋寒已经将她抱入房间,他酝酿好了安慰的话语,轻声唤她的名姓,却久久没得到回应,林赋寒神情微讶,伸手挑开她的盖头,这才发现,原来姜朝笙不知不觉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那一块悬着的石头轰然落了地,林赋寒松了口气,觉得又无奈又有点想笑。

仔细想来,这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但这点也是她的可爱之处。

他将手中的盖头扔在一边,轻手轻脚将姜朝笙放在床上,于是那华贵的嫁衣就铺了满床,艳丽的红色映着烛光,衬得屋内好像也添上了几分红。

倒真有些像洞房花烛夜了。

可林赋寒并没有想那么多旖旎的心思,也没看那价值连城、做工精良的锦袍,他的目光一直只停留在姜朝笙的脸上。

她整个人陷在这片软红中,衬得肌肤越发的白,像一捧新雪缀在怒放的红梅上,强烈的颜色对比轻易就能掠夺任何一个人的呼吸和视线。

向来不施粉黛的脸上绘上了精致的妆,让本就极为出色的容貌添上一种勾魂夺魄的艳丽来,唇上的口脂应该是不小心被她吞掉些许,红得并不均匀,仿佛在引.诱着别人像品尝花一样品尝她,为那饱满的唇重新染上更稠艳的绯色。

林赋寒的视线长久地停在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上,像被蛊.惑了一般,缓慢地俯下身,却又在鼻尖即将相触的一霎那堪堪停下。

他单手撑在床头,挣扎地看着睡梦中的姜朝笙,紫色和黑色在他的眼瞳中不断转换,胸膛剧烈地起伏。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对眼前的人的强烈渴.求,林赋寒的左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前,想要触碰姜朝笙的脸,掌心残留的血污又让他猛地停下所有动作。

干涸的血迹刺痛了他的双眼。

好脏。

接到谢折川的消息时,他还在封印魔域处,为了赶过来,林赋寒杀光了所有碍事的生物,直接赶往云州。

来龙去脉谢折川在传信中没说,但凭着经验他也能感觉到不对。

谢家这个权势地位,不可能只因为想要冲喜,就让那千宠万爱的小儿子轻易的娶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妻子。

所以林赋寒去云州,并不是去接姜朝笙的,他是打算把谢家那群心思险恶的人屠个干净的。

只是后来,他远远看到人群中身着嫁衣的姜朝笙,才临时改了主意。

因为他不想让她这副模样,被更多人看见。

尤其是同样身穿喜服的谢折川。

一瞬间,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林赋寒的身体慢慢下滑,跪坐在了床边的地上。

他闭着眼,抖着唇,浓黑的睫毛湿漉漉的,眼底全是雾气。

他不敢再肖想,也不敢吻,只敢颤抖着用唯一没沾上血迹的侧脸,轻轻地贴上姜朝笙垂在床边的手。像被大雨淋湿的病鹤,眷恋地蹭着温暖的热源。

好不堪。

自卑和自弃的感觉漫过五脏,淹过头顶,在这一刻,林赋寒那种自我厌恶的情绪达到顶峰。

他肮脏卑劣,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却又妄图得到姜朝笙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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