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妙妙睖他,眼底藏着笑意道:“呸,自作多情。”

外头来人回事,伺候在外间的宝梅出去。

没多会儿功夫,又拿两盒子烂账回来。

也没再往书桌上搁,捧着就给放到墙角的柳木条案上去了。

“您也使不得看,说是绸缎上送来的要勾的账目,才理出来,就巴巴的给送咱们这儿了。”

宝梅说话犀利,盒子揭起一角,就沉沉丢开。

瘪着嘴道:“乖乖的,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旧账!”

隔着盒子都能闻见一股冲鼻子的霉味儿。

崔永昌看向那盒子,轻蔑一笑:“真是几个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虎贲’。”

他随手翻起刚才得她怒骂的那本,看了几眼,不做表态,只笑眯眯的感慨道:“他们这是想在开头就拿捏了你啊!”

曲妙妙嗔道:“你就一旁看着?”

崔永昌摇头,说出话的却更招人生气:“这不是在等你求我。”

曲妙妙把一口小牙咬的咯吱吱响,伸手夺过账目:“没本事请您这尊佛爷,您还是站一旁看着吧。”

“哦,夫人是有什么巧计,说来教我涨涨见识。”他满眼诧异,又去看另外几本账目。

无一例外,都是‘珍藏’多年的坏账、死账,费了心思装裱漂亮,递进来糊弄人呢。

曲妙妙咬着唇,忖度片刻,才柔声笑道:“他们敢拿这些过来,无非是看我性子柔,想逞些威风,日后作妖罢了。”

“可惜啊,那些人只把精明使到了生意上,却忘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辛家买卖上的‘权知散官儿’他们不怕,那宣平侯府的世子夫人呢?”

听她说完,崔永昌眼睛明亮,宠溺的捏她鼻尖:“借了我的名声,还说不使我。”

“我狐假虎威惯了,你是头一回知道?”曲妙妙仰着头,似笑非笑地嗤他。

又叫宝妆将之前理好的簿子拿来,递给他看。

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外头那些个上赶着冒尖儿的且先不理,冯将军要来咱们府上做寿,母亲承了各处亲朋,这当口,我也不好再去叫她老人家劳神,只能烦您辛苦,给帮着掌掌眼吧。”

辛氏将这差事交她手中,却与之前伍家的大有不同。

冯将军是镇北军里少有的女将军,她来家里,镇北军那些有头脸的定是要请。

依着老理,宣平侯府是镇北军的本家,就连太皇太后当年,也曾率镇北军御外守疆,才有了儿孙们的一番富贵。

便是到了今日,宣平侯还是镇北军名义上的统帅。

虽不理事,但提起崔家,大小将士们谁不念一句本家。

这回,辛氏安排她出面承事。

则是有意将她推出来,介绍于镇北军的一众将领们认识。

另有几处要好亲戚,也要来家。

她自是要愈发尽心去办,才不辜负婆婆的一番心思。

崔永昌细看了一遍,点着自己的脸腮,抑扬顿挫的道:“我也是个生意人,没有好处来换,我瞧出来了毛病,也不告诉你。”

“你!”

这人真是无赖。

偏她还拿他没有法子。

曲妙妙深吸一口气,耐性子道:“你且闭眼。”

崔永昌眼尾带笑,得意的朝门口的两个丫鬟呛声:“笑什么笑,还不出去?”

宝妆乖巧老实,宝梅却是个胆大的,不满的哼他一声,只拉着宝妆不叫她走。

崔永昌闭上眼,不过才高兴片刻,就猛抽一口凉气。

“好疼!”

睁眼来瞧,曲妙妙咬着唇,一左一右的捏了他的耳垂,嘴里愤愤地道:“你这个坏蛋!叫你总要挟我!”

隔着桌子,没几步开外,宝梅笑的肚子疼,扶着宝妆,直不起腰,打嗓子眼儿里发出咯咯的鹅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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