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的北风中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木学农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走到院子里后才听真切了,是明言。
拉开门栓,黑漆漆的门外站着好几个人,凑近了看到几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同程度惊惶。
“学农,老苍头死了,你快让我们进去躲躲,队长正带着人抓我们呢。”申明言几人相跟着挤进了木学农家的大门。
木学农看了看左右,把门关上,将人拉到屋子里,才细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只拿粮,不伤人吗?”
“学农,你没去,你是不知道,当时不只是我们几个人,还有外队的人,翻墙的翻墙,撞门的撞门,老苍头看抵不住,就要去喊队长,我就推了他一把,谁曾想黑漆麻垌的,他就撞在一个铁钩子上了,等我们出去时,有人被滑了一跤,才发现地上好多血。”
申明言战战兢兢的说着,其他人抖着身子在一旁符合补充着,木学农的脸色凝重起来,心里也有些内疚。
这几个都跟他处的好,本来说好大家一起悄悄去大队部粮库里摸点粮食,回来藏好,也让家里老婆孩子在坏人打来时有个活命的基础,经今晚闺女一番话,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与其他人不同,家里还有些吃食和其他收入来源,这几个人家里几乎都要断顿了,他虽然没有去,也盼望着他们一切顺利,先活下去再说。
谁曾想出了这样的事,这下可别说吃粮了,怕是要吃枪子了。
申明言见木学农不说话,焦急道:“学农,你说着可咋办呀?你一向主意正,给兄弟指条明路吧。”
“这我也没办法呀。”木学农蹲在地上,抱着头更加懊悔起来,如果他今晚去了就好了。
文秀英一直在门外偷听,听到里面开始沉默,她提着暖水瓶进去道:“爸,各位叔叔,你们喝点水。”
几人都又惊又怕,一路跑来,也是渴坏了,端起白开水一气喝光,心里的惶惶似乎也好了些。
文秀英又给每人添了一碗水,开口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们说话了,你们是去抓贼了是吗?不小心把看粮库的那位伯伯给推伤了,那有人送伯伯去医院吗?”
文秀英稚嫩的嗓音在夜空中仿佛一曲仙乐般,警醒了这些吓出一身冷汗,肠子都悔青了的中年人,是啊,他们做错了事,如果能及时回头,把人救活,至少不用赔上命吧。
木学农脑子也清醒了,从地上站起来道:“走,我跟你们一起去,这事是咱糊涂了,如果老苍头真的没命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劳改。”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第一时间也吓傻了,只顾着跑,现在木学农一冷静下来,带头往外走,他们也没那么害怕了,跑是跑不了的,还是盼着没有真的闹出人命,他们还有从劳改队回来的一天。
几人出门后,申明言才发现,队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队长正到处追他们,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是一场幻觉。
他们加快脚步到了粮库,才发现里面也是静悄悄的,大门紧锁,木学农上去轻轻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正是队长。
一看是他们,队长疾色道:“快进来,你们干的好事。”
“队长叔,老苍头呢?怎么这么安静?”
“送医院去了,你们先悄悄不要说话。”队长做了个嘘的手势,还一直张望着外面,很快他们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听到有人翻墙的声音,木学农心里一紧,但看队长仍然待在屋子里只是观望,却不出声,他心里有了些别的猜测。
痛哭的□□声响起,队长一个手势,他们一起跟着出去,手电筒照在来人了脸上,木学农才看清原来是五个个有些眼熟却叫不上来名字的外大队人。
他们都或捂着脚,或抱着腿,喃喃呼痛。
“学农,你们几个去把他们都绑起来,扔到东边的偏厦去。”
待将这几个人连拖带拽关进偏厦后,木学农更加确定今晚这一切早都在队里干部们的算计之内,他冒出一身虚汗,还好没来,明言他们几个也是幸运,若从墙上翻进来,不受伤也得脱层皮。
直到天亮,他们如法炮制共抓到了十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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