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兮冷着一张脸神情倨傲的端坐在上首。
而堂下的正中间站着一男一女的夫妇二人。
打进了此处,这二人便一直站着,赵云兮让大夫给他们各自取了一滴血连个正眼也不曾给过他们。
这两人各自滴了一滴心头血在碗中,又有大夫仔细辨认不知是什么法子他们的血放在了一个碗中,不多时便与那碗中的另外一滴血融合。
大夫将结果呈上给赵云兮。
“使者这二人,同长公主的血脉出自同处。”
堂下二人喜不自胜这能融合在一处,不就代表着他们的血脉同长公主是相同的。
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未来大堆大堆的银两在朝他们招手。
赵云兮也大喜过望,那高不可攀,不拿睁眼瞧人的傲慢模样,突然就变成了笑脸她走下台阶,激动道:“苍天有眼公主的病总算是得救了。”
她又忙朝着侍卫示意“还不快给这二位端椅子来,怠慢了他们,若是公主知晓,小心你们脑袋不保。”
侍卫忙恭敬地给这二人搬了椅子请他们坐下。
这二位皆是受宠若惊,看看,果真是因为他们乃长公主生身父母要不然这高高在上的公主使者,怎么可能突然就对他们如此恭敬。
他们二人坐在椅子上,心情激动而又茫然失措。
中年男子胆子到底大了许多,他急切问道:“不知我们何时能入京,去见长公主?”
赵云兮让人搬了椅子来,就坐在他们面前,笑道:“倒是不急,您二位如今板上钉钉,同公主有亲。”
中年妇人忙道:“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呀。”
赵云兮笑的就更亲切了,“那是自然。”
“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最后一件事,你们早做准备,若是想好了,咱们就启程入京。”
“使者大人,尽管说就是了。”
赵云兮轻轻缓缓开了口,“公主生了一场怪病,此事你们已经知道了,请你们二位入京,一是为了公主认亲,二是为了给公主治病。”
“这病呢,需要一人同公主以命换命。”
这二人皆是茫然,“啥意思?”
赵云兮轻叹了一口气,耐性的同他们解释起来。
“公主要想活下去,就得身生父母之中有一人为她而死。”
“你们谁愿意为公主去死呢?”
她的话音刚落,这二人脸上喜色褪去,开始发白。
这这这,同公主认亲,怎么还要死呢?
赵云兮一挑眉,“怎么?二位不愿?”
这二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柳州境内,有关于认亲长公主这件事,一日比一日热闹。
当然,不是有越来越多的假冒之人出现。
而是大家都在幸灾乐祸的看着,每一对走进府衙大门的两口子,大打出手,要和对方争个你死我活。
那些个揭了告示前往衙门的认亲者,各个都是信心十足的朝里头去,不过多时,却是如同虚脱了一般,战战兢兢出了府衙的大门。
无不是因为长公主使者,在他们的心头血过关以后,在他们欣喜若狂自以为自己能够前往京都时,又大发善心告诉了他们一个秘密。
长公主的病,是需要血亲以命换命,若他们愿意,长公主痊愈后,自会奖赏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甚至可以请奏陛下,加官进爵。
就看到底哪位血亲自愿献出性命了。
如果不肯送命,那么长公主也不欲留下同她有血缘关系的血亲在世。
所以,若想要与长公主认亲,夫妇二人里头总要死上一个才行。
端看,谁愿意了。
当然,无人愿意将自己的性命贡献出来。
毕竟,人都死了,还要如何享受荣华富贵呢?
当长公主认亲是为了以命换命的消息,终于传遍了柳州的每一个地方后,那些个心中贪念生了不知多少的人,日渐减少,不再像从前一般好似疯魔的以为自己能同长公主攀上亲戚关系。
待到一整日都无人,击鼓入衙门认亲后,鸣音不由得笑道:“主子这个法子甚好,看来柳州这场认亲风波,总算是过去了。”
她们终于能够松口气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可当一个人发现自己丧命,而荣华富贵会让另一半独享以后。
那份贪财之心,自然而然也就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开始互相生埋怨,为什么对方不肯为了一家老少的荣华富贵,而去死呢?
赵云兮正梳着头发呢,听见鸣音这话,镜中的她竟有几分怅然失落。
最近以来,每天都看着不一样的丑陋人心。
竟然也能让她生出几分对身生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了几分好奇。
徐州大雨,淮水水面暴涨,而两军交手数日,楚军势如破竹,宣和帝似是对敌军的战术了若指掌,以至于击溃敌军再无可退之地。
借着地理优势,赵玥拿下一成,将楚军击退十里,赢得了退回海域的喘息时机。
手下皆劝赵玥赶紧上船归岛。
赵玥嗓音已经彻底喑哑,“赵洵都未退,本岛主为何要退?”
两军交战之时,赵洵亲身上阵。
他处心积虑多年来的布置,在去年皆轻轻松松便被赵洵破解。除了有上苍相助,他实在不得其解,心中的好奇一日比一日更甚。
而今,赵洵就在眼前,他如何能退?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赵洵陪葬。
身后便是宽阔无垠的波涛大海,前方是依稀可见楚军追上前来的身影,他不再像从前一般弓背而战,不知何时他已经站直了身躯,颇有几分当年天之骄子的桀骜。
“本岛主布置多年,就是为了等到与能与他交手的这一刻。”
“阿苦,可以着手准备了。”
邱国将领焦急的准备着重回海域,见赵玥不慌不忙甚是悠闲,似是不解,“岛主还有什么致胜之法?”
赵玥朝着他一笑,神色平静不见着急之色,“身后就是大海,将军何不再等等,等着看赵洵命丧此地,咱们再上船又有何难?”
邱国将领陷入了沉思之中,只见赵玥的手下皆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些什么,好似心中也有了几分安定。
赵玥都不急着离开,那他们是不是也能再等等?
前方探子回来报:“楚皇领军正向此地赶来,还有一里地!”
赵玥看向阿苦,阿苦朝他点点头,“已经准备妥当。”
赵玥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好戏就要开场,将军与我同看,如何?”
邱国将领紧跟着他,退至躲避之地。
终于,地面传来了千军万马带来的震感时,楚军终于追上。
两军再次交手,而赵玥看见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时,朝着阿苦示意。
阿苦砍了一根深埋沙土之中的绳索。
他们所站着的地面,开始震动,不少人连站都站不稳。
大海似是有沉睡的巨龙正在苏醒,海水不停地涌动着。
赵玥心情甚好,,终于下一刻激起万丈波涛,带着掀翻所有人之势,席卷上岸。
邱国将领,终于知道赵玥想要干嘛,“赵玥,你!”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被大浪打下,落入海水里。
没有人可以在大海的怒号中活下。
无论敌我,正在被海水疯狂的吞噬其中。
赵云兮心一跳,从梦中惊醒。
房中还是昏暗一片,证明这还是夜里,该是入眠的时间。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却已经满是汗珠,好像是做了个噩梦一般,将她给吓醒了。
可这会儿回想梦中情形,却又半点想不起来发生了何事。
鸣音与她同塌而眠,这会儿也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坐起来,“殿下,怎么了?可是要喝水?”
赵云兮捂着胸口,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正渐渐平息,“我不是想喝水,鸣音,我做了噩梦,可我想不起来到底梦见了什么。”
鸣音轻轻给她拍着后背,摸到了一手湿汗,便安慰道:“今夜热的有些不同寻常,殿下许是热着了。”
鸣音穿上了鞋,去到桌旁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殿下喝些水,能舒服些。”
赵云兮点点头,将茶杯端在了手中。
鸣音又要去推窗户,却没有想到,刚将窗户给推开,漆黑的夜空里突然闪过一条明亮而又狭长的闪电,随即而来的惊雷,让人猝不及防。
电闪雷鸣,夜空似是裂开了不知多少道缝隙。
鸣音吓了一跳,再不敢待在窗边,忙回到床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之中夹杂起了雨声,愈发的响。
这一夜,赵云兮同鸣音主仆二人再没有睡好的时候。
第二日清晨,暴雨都还没有停歇。
赵云兮站在屋檐下,看着地上的雨水都已经快要蔓延至台阶下,能够没过她的脚踝了都。
她心中略有不安,“这场雨还要下多久?”
天上乌云丝毫不见散去,黑压压的好似夜里。
“等乌云散了,想来这场雨就能停下了。”鸣音说道。
赵云兮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宁。
八百里之外的徐州可不要因为这场雨,而更加凶险。
一场大雨连绵下了三日,到处都是被大雨冲击过的坑坑洼洼。
赵云兮穿着木屐踏上了马车,她要去看看雨水可有将坟地冲散。
那处荒坟到底是修的不够牢固,只用黄土堆砌,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下下来,恐怕坟墓中的尸骨也难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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