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晓磕磕巴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他愣愣看着轮椅上侧脸对着他的老妇人,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近了,近了。

他走到老妇人面前。

这是一张苍老的,麻木的女人的脸。满是皱纹,两腮长有老年斑,一双眼睛浑浊空洞,浮肿的眼袋因常年哭泣再也消不下去。这张侵刻满风霜和苦泪的脸,只需看你一眼,便能看到这张脸后的痛苦和绝望,是被生活碾碎的凭据。

闻晓脑袋发懵,像有无数钉子不住往他脑袋里凿。他突然站不住了。

他撑着喷泉的台子,慢慢蹲坐在地上。他脑袋被劈成两半,一半是当初大闻刚见面就对他说的话:“爸妈正环球旅游呢。”

另一半,还在接收护士的感慨:“你妈她病了十五年,一直不见好。有时候安静,有时候发狂,倒是一直都不认得人。你看,对你也没反应。我天天照顾她,也不认得我。”

“就是不能跟她提你爸,”她掩嘴小声说,“一提就犯病了。”

“我爸?对了,还有我爸!他在哪呢?他不要我妈了吗!”闻晓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质问。

护士脸色大变,先小心观察了一眼闻母,而后对闻晓焦急责备:“闻先生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拿你爸的事刺激你妈,你妈她对你爸的……”

如护士所说,闻母果然发病了。她突然抬起双臂挥舞,脸上的表情哀恸到狰狞,苍老的眼中掉落一大滴一大滴浑浊的泪水。她尖叫着,哭喊着,呼唤闻父的名字。

护士连忙按住她,以免她栽下轮椅。另有一名护士跑过来帮忙,她拉开闻晓,轻轻抱住闻母的头,在闻母耳边轻声安抚。

可是闻母一直没能平静下来。

护士当机立断:“推走,打镇静剂!”

她推着轮椅就往电梯冲,准备回病房。另一个护士跑去拿镇静剂。

闻晓白着脸,挣扎起身追上前一个护士。

闻晓此时心里的惶恐与不安,正准备赴约的云卧白毫不知情。

下午四点时,云卧白已经完成今天的工作,今天的工作效率之快,让他的秘书暗叹不知。

秘书向云卧白汇报工作时,看到平日不苟言笑严肃冷漠的老板,突然在某刻微微一笑,或是眼神看向某处,明显是走神的模样。

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老板走神啊!

待他汇报完准备走,却被云卧白叫住,问他:“你有没有弟弟?你觉得,十八岁的男孩喜欢什么礼物?”

十八岁的男孩?

秘书很失望。他还以为老板的一切反常,是有喜欢的人了呢。没想到是苦恼于给家里小孩送礼物啊。

“十八岁的男孩子,都挺喜欢打游戏的。不如您买个游戏机,或者直接给他账号充钱?”秘书类比自己的表弟,如此建议。

游戏机,有点普通。云卧白想。

“出去吧。”

秘书:得嘞。

看了眼时间,云卧白对着私人休息室里的镜子打理自己,一个衣褶也看不出后,抚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出发了。

云卧白本来想送给闻晓更精致更特别的礼物,但最后还是听从秘书的建议,买下最新款的高端游戏机。

他想,更精致更特别的礼物,待以后再送,才不唐突……如果他和闻晓的关系会更亲近的话。

现在,既然闻晓还没开窍,他就默默站在他身旁就好。

男孩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像是怒放的夏花,云卧白想让男孩永不被万事所扰,一直肆意飞扬。

这样想着,云卧白也露出笑容。他提高车速,想快点见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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