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白天睡得死死的,什么也没干成。邬流儿痛心疾首,当即拉着漂亮姐姐和金童玉女,揣上几块烙饼和一只香喷喷的荷叶鸡,直奔南宅而去。
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穿过几个街巷,来到一处府宅外的空草地,南宅内的凉亭和一众树木清晰出现在视线里。
邬流儿踩在草地上,率先走到南宅侧面的围墙边。
也不知是不是没有入夜的缘故,邬流儿此时站在围墙边,察觉到的瘴气并没有昨夜那样浓郁。那名叫陈枝的女鬼也没有出现。
昨天夜里的瘴气浓到邬流儿无论如何晃动,都看不见自己的双手。可此时,她抬起手来在落日的余晖里伸张、摇动,都能无比清晰地看见。
温琅玉悠哉地迈步走来,漫不经心地扫视四周。
金童玉女飞到邬流儿身边:“流儿,你在做什么?”
“现在瘴气不浓,是那南宅里的邪祟还没醒吧。”邬流儿放下手,抬眸看向围墙上方,“如果还没醒,那这结界……是不是也没开张呢。”
话音刚落,金童玉女便觉得自己的屁股被牢牢抓住。
两个小孩惊恐地回过头来,看向正抓着她俩的屁股作出将要抛出动作的邬流儿。
“流儿?!”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邬流儿估算着抛物线的角度,无视掉手里两个吵吵嚷嚷哭哭啼啼的屁股,标准地扔铅球姿势,将两个小孩齐齐抛入南宅内。
“啊啊啊——”
金童玉女凄厉的尖叫声落入南宅。
随着“扑通”落地的声音,邬流儿站在围墙外询问道:“能听到我说话吗!”
围墙里,两个小孩晕头晃脑,回道:“能听见……”
邬流儿沉下声来,两手叉腰朝围墙上看。
昨夜她进入南宅时,是魂体进入,肉.体依然留在南宅外,这是其一。其二,她在南宅里根本听不见南宅外的声音,周围一片死寂,静得令她耳鸣。其三……昨夜进入时,南宅内外的建筑并不一样。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邬流儿抛出掌心的灵锁,牢牢钩住围墙上荆棘密布的石瓦。
她回过头来看向静站在身后的温琅玉。
犹豫了片刻,邬流儿朝她伸出手:“走,带你一起进去。”
毕竟漂亮姐姐现在身子骨弱,能不让漂亮姐姐费力气的地方,就不让她费力气。
温琅玉眼眸微微一缩,看着邬流儿。
她的表情从未有过波动,除了被邬流儿舔血时泛起过醺红。其余时候,总是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不过邬流儿并不在乎。
至少漂亮姐姐没想过害她,还给她包扎、保护她,给她擦脏兮兮的手。
回想起今日黎明前的温存,邬流儿的脸不自然的烫了起来。她撇开视线,继续朝温琅玉招了招手:“过来吗?”
温琅玉看了她一会儿,迈出步子,抬手将指尖搭入邬流儿的掌心。
温温凉凉,像握着一块玉似的。
邬流儿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越发烫了些,拉着温琅玉时,还在担心自己身上滚烫的体温会不会传到她的身上。
蹬足,攀越围墙,再稳稳落地。晚风轻抚过二人的发丝,将她们的衣袍吹得鼓鼓作响。
邬流儿落地后,牵着温琅玉的手,扶她站起身来。
扫了一眼四周,邬流儿的眸光沉下了几分。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飞檐斗拱的房屋建筑,还有一条条翡翠色瓦顶的红柱长廊。两侧厢房间的小径通往后院,远远望去,种了大片林木和植物。
一丝丝草药的香气在宅子里弥漫。
这同邬流儿昨晚进入结界时看到的空荡荡一片完全不一样。
她朝前迈出几步,那阵空间扭曲的漩涡也没有出现。一切仿佛都很平静,好像这座宅子本就是这副模样。
除了没有人。
“流儿,此地没有活人的气息。”金童玉女四处飞,闻了一圈回来汇报。
邬流儿点头。
如她所料,这宅子里的邪祟还在休憩,没有布下结界。这倒是让她们几人成了漏网之鱼,游进那只邪祟的地盘里了。
邬流儿踏上长廊,走过青石板地的台阶,朝正堂里走去。
虽然这宅子里四处都飘散着草药香,可药香最浓的,便是落座前院正中心的正堂。
她三步并作两步跨入正堂门槛。
一排排齐整的药柜排列在两侧,一张圆弧状的桃木案几立在中央,四面各摆了一张扶手红木椅。看这家具上纹饰的精细程度,价格不菲。
邬流儿先挨个翻找了木制的药柜茶柜。这宅中储存了许多正新鲜的药材和茶叶,几百种草药里邬流儿只认得三个。
枸杞,菊花,冬虫夏草。
好家伙,养生人士秋冬季保温杯里的必备品。
“嚯——”金童拉开一个披着金丝红布的木盒子,掀开一看,“流儿你看,是一株千年人参!”
邬流儿走过来,扫了一眼,迅速把盖子合上。
“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偷看呢。”说着,她将盒子朝自己衣怀里塞了塞,“我先暂时保管着。”
“流儿流儿!”玉女从六边形的镂空窗户里飞进来,神色慌张,“后院有一大片嫩黄色的草药!”
嫩黄色的草药?
邬流儿心下一凝,绕过温琅玉便快步朝门外跑去。她顺着长廊绕过正堂,翻过木刻的围栏,落脚在后院的药圃里。
依稀记得,女鬼陈枝提过一种不知名的嫩黄色药草,这是所有丧命姑娘的共同点之一。
乌荆子树开在一块块药圃的两侧,垂下一片绿叶。邬流儿四处看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最大的那块药圃。
她一步步走近。
只见一阵微弱的黑色光晕弥散在这块药圃四周,看上去像一道闪着黑光的塑料隔膜。这块药圃里的药材发着细弱的金光,还有露水垂挂,想来被人照顾得很好。
乍一看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品种,邬流儿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总算想到了一个名字。
月见草(②)。
稀罕了,这大乾朝竟然还能弄到月见草这种异域来的药草。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已经消退,墨蓝色的夜空仿佛睁开了一双晦暗的眼睛。
邬流儿俯下身,月见草金黄色的光辉映照在她面容上,像是一盏盏明亮的灯。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那道黑光凝成的屏障渐渐缩小,缩到紧紧包裹住一朵朵月见。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这嫩黄色的花蕊,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爆裂开,在这偌大的宅子里下了一场金辉般的细雨。
包裹在月见草身上的黑光屏障一阵震颤,而后脱离花瓣迅速朝外扩展,邬流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回过神来时那道黑光屏障已经消失不见。
原本昏暗的黑夜被生生剥离,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大白天。
昼夜的交替太过突然,一时间刺眼得让邬流儿睁不开眼睛。
难道……那只邪祟的结界,被打开了?
邬流儿心中暗感不妙。她恍惚间想起来漂亮姐姐还在正堂里。
她现在没有陪在漂亮姐姐身边,倘若邪祟找了过去,也不知道漂亮姐姐如何招架得住。
可千万别再用那要命的阴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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