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侧夫人不愿放弃,撑着气势说:“天地良心,我哪儿吓唬她了?这是她自己说的,不信你听她自己说!”
侧夫人信心十足,钟姚这个废物从小懦弱无能,她说一钟姚不敢说二,早就被她吃的死死的。
钟姚静静的看着侧夫人阴沉的眼神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都以为她不想回答准备开口赶人时,她才状似委屈的低下头。
“我确实不喜欢陈公子。”
侧夫人松了口气,微前倾的身子坐了回去,脸上展了笑容。她得意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正要开口。
“可那是以前,”钟姚坏坏的勾了唇角,又抬起头,“上次七夕会见了陈公子一面,没想到他如今风流潇洒,芝兰玉树,甚得我心。”
“让我思之若狂,喜欢的不得了。”
呸,狂个屁,谁知道那陈子阳长什么鬼样。
钟姚差点把自己肉麻死,不过能先气死这侧夫人也值了。
侧夫人脸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姚姚,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侧夫人说的咬牙切齿,“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再想想?”
钟姚真的认真想了想,笑着说:“姨娘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生了场大病,差点烧傻了,不记得以前说过什么了。”
她直面对上侧夫人的目光:“或者姨娘你想我说什么,你说出来,我照着说。”
侧夫人心中突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被钟姚将了一军,见钟姚目光陡然凌厉,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有一天会和这个废物对视败下阵来。
老夫人冷哼一声:“哦?你想姚姚说什么?说来听听?”
侧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干笑一声:“哪儿的话,既然姚姚喜欢,那这事便再从长计议吧。天不早了,娘早点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从长计议,意思就是我还没有善罢甘休。
侧夫人站起身,狠狠瞪了钟姚一眼才转身出去。
钟姚不以为意,走到躺椅对面蹲下捏老夫人另一条腿。
老夫人垂眼静静的看着她的头顶,这丫头从小头发丝绵软,跟她的性子一样。
半晌,老夫人伸手将钟姚拉起来:“丫头,别捏了,起来奶奶看看你。”
钟姚懵懂的起身坐回椅子上看着她,老夫人满脸皱纹,目光却清明柔和,她含着笑轻轻将钟姚的脸抚摸了一遍,喃喃的说:“奶奶觉得,你今天突然不一样了。”
钟姚心中一凛,刚只顾着气侧夫人,差点忘了原身的人设。别的人都无所谓,可老夫人是最亲近原身的人,又是钟姚背后唯一的支柱,不能让她发现端倪。
所幸对于这点,钟姚一早就想好了说辞。
“奶奶,我这次落水生病九死一生,恍惚中经历了生死,也想通了许多事。我不能再继续懦弱下去了,我是因钟箐她们欺负落水,若我再不坚强,这种事还会继续发生,还会连累奶奶为我操心。我,奶奶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她说到激昂处,又似突然泄了气,后知后觉的胆怯起来,垂下头耷拉着眉看老夫人,颇有几分原来钟姚的模样。
老夫人见她这样又心疼了,捂着她的手宽慰:“怎么会呢,奶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被人欺负,巴望着你能硬气起来,如今见你这样奶奶高兴还来不及呢。”
钟姚见老夫人面容慈祥,眼中是真情实意的关怀。
血缘真是奇妙,她本不是这里的钟姚,与老夫人也没见几次面,但流动的血脉却总是告诉她,这是你的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钟姚莫名鼻子一酸,上前搂着老夫人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哑着声叫:“奶奶。”
她想到了自己在现代的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还有那个书呆子学霸弟弟,他们都还好吗?
这是她穿越以来一直努力不去想的问题,她怕自己受不住。
老爸老妈虽总念叨她,却也很爱她,她回不去了,他们会很伤心吧?那个呆子弟弟会不会好好安慰爸妈?
他们会不会还留着她的房间?
她的蠢弟弟那么帅,她还没看到他交女朋友呢。
过年过节他们再凑不齐一桌麻将了……
老夫人感觉到肩膀的湿意,想来是她大病一场想娘了,轻拍她的背,逗笑着说:“这么大丫头还哭鼻子,羞不羞?别难过了,奶奶陪着你。”
钟姚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那是挤压了许久不曾发泄出来的悲伤。
她哭着说:“奶奶,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暖阁温窗内,杳杳传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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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皎月高悬,千家万户都已熄了灯,万籁寂静,只偶尔响起几声鹧鸪夜啼。
月色太明,连窗纸也隔绝不了,朦胧的洒在窗前的贵妃塌上,塌上被中熟睡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眼尾映着清冷月光,无声无息,妖冶又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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