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的运粮队跟着梁妆进了城,被满城的热闹友好给惊呆了。

忙碌的边关百姓们闻声抬头看见梁妆,嘈嘈杂杂地叫:

“欢迎四姑娘回城!”

“四姑娘回来了!”

“我替我家老小谢谢四姑娘啊!”

……

呼声此起彼伏。

看懵了大河的运粮队——这还是曾经一张嘴就能数出梁四十大恶行的边关百姓?

运粮队跟随向古意回粮仓,离粮仓还隔着半条街远,便瞧见爬满墙的冬瓜藤。冬瓜叶又大又茂盛,一片叠一片,藏起来一个个堪比人高的大冬瓜。

瓜藤缠得粮仓的四面墙,丝缝不漏。

一路回来,他们还在想梁四送往前线的一车车粮到底是哪薅来的,毕竟边关是一棵树都不容易种活的地方,如何能种出那一车赛一车的丰果。

抱着满腹疑惑来,在城外就被遍地的稻田给吓失了魂——大河都种不出水稻啊!边关的沙地不仅种出了水稻,还比农书上画得更丰盛!

再见那与人奇高的大冬瓜,嫩绿的豌豆尖在晚风里摇摆,檐灯下,红的、青的、青紫的辣椒挤着下坠,一颗颗又长又大。

粮仓有土壤的地方,全种满了菜,一窝挨一窝,比鸡下蛋还热闹。

大河的运粮队仿佛活在梦里。

这……真的是边关吗?

走、错、了、吧……

这是鱼米之乡江南吧!

大河的运粮官激动得手在颤抖。他没去过江南,但他脑中的鱼米之乡也不过如此了!或许还不如这,他甚至都不敢想冬瓜能长到人高,一个成人男子那般高!

太不可思议了!

运粮马停进马厩,车板卸下来,马儿即刻探头去嚼地上的蓿草,吧唧吧唧吃得快活。

马儿吃得欢,却让卸车板的运粮队的人瞧饿了肚。他们从大河到前线,三四日的路程,需要自备干粮。

干粮一顿接一顿的吃,早吃得嘴巴干涩无味。这会儿看着马儿嘴里青嫩嫩的蓿草,竟然觉得那玩意儿比他们的干粮好吃。

“咕噜——”不知是哪个耐力不够的先咽了口口水。

然后,大河的运粮官骂了句:“娘的!”驱赶下属赶紧卸。

向古意笑出了声,就在几天前,他也觉得将军府的马儿比自己吃得好……哈哈哈!

“四姑娘说这一路辛苦众位了,待卸好粮车,由四姑娘做主,请大家上将军府饱餐一顿,还请各位赏脸。”向古意咳了一声,提高声音道。

这一路确实辛苦,但大敌在前,他们不过是为前线押运了粮草,还是不多的粮草,回来却要上将军府大吃大喝……这怎么说得过去?

“大敌当前,我等怎可……”运粮官用那种谴责的眼神盯住向古意,正要严厉拒绝,就见向古意摘了墙边一颗高挂的番茄,随手擦了擦,一口咬下。

番茄的清甜瞬间弥散在空中,钻进运粮官苦涩的嘴里,那清清红红的汁水果肉,瞧得他红了眼。这番茄必定极好吃!

运粮官舔了舔嘴,眼睛一闭,坚定又快速地摇头:“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

将军府灯火通明,花厅家丁丫鬟来往。

边关不讲究,众人又都是粗人。梁妆直接让人将灶房的大长桌抬到花厅。

大河的运粮队,五十八个人,坐满两桌。

梁妆端着茶碗,笑眯眯地扫视众人:“诸位这一路辛苦了。本姑娘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满满一桌的肉菜,清炒的小棠菜叶多又新鲜,冬瓜肉汤拍点姜片,香得人吞舌头,倭瓜切丝拌的油辣子,佐料十足……一碟碟、一碗碗,色香味俱全。

在边关的粮城大河生活数十载,众人皆以为自己在大河吃的已经是最好的了,却不想在这一刻,将他们的以为通通贬在地上碾压——他们以前吃得是狗东西!根本不配叫菜!

小半截身体快入土了,竟然还有这等口服。

运粮官快要哭了,他捧着茶碗,站起来,大声道:“不辛苦!一切都是下官的本份,是下官应当做的!”

“四姑娘身为闺中女子,理当赏花赋乐,却为前线、为百姓操碎了心!四姑娘之举实属巾帼英雄!令人敬佩之至!属下敬姑娘一杯!”运粮官仰头豪迈地喝了茶。

有运粮官打头在前,那群望着满桌菜流口水的大河兵们也纷纷站起来敬四姑娘。

梁妆饮了茶,笑道:“诸位劳累多日了,尽情吃,别客气。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将军府有的,一定满足诸位!”

众人一阵欢呼。

“当然,”梁妆话题一转:“酒不行。大战在即,咱们需得保持清晰的头脑。待仗打完,本姑娘亲自酿酒与诸位喝!”

“四姑娘豪迈!”

“属下先谢过四姑娘了!”

“四姑娘有需要咱们的地方,只管说!兄弟们一定帮四姑娘办得漂漂亮亮,巴巴适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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