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扶苏大惊失色,看着不省人事的宝瓶,心中发紧。
有人不停按压宝瓶的胸腔和腹部,好大一会儿,地上的人才“呜”一声,猛呛出几口积水。
宝瓶悠悠转醒,看见蹲身在她身边的四哥,终是忍不住,伸手抓住四哥袍角痛哭,“公子,奴婢好怕…”
只是她哭着哭着,体力渐不支,意识一沉,再次昏了过去。
从救宝瓶的人口中,才知本地专有一伙贼人,叫做“月下手”,他们游迹于清水河一带,专挑人迹稀落时对长得俏美又是丫鬟模样的人出手,一但得手,转手卖给牙子,充送到各处妓馆。
因为丫鬟不值几个钱,少有主人家会为这个报官追寻,报官的钱还不如另买一个呢,因此,这伙恶贼才敢如此猖獗。
方才宝瓶就是遭了他们黑手,宝瓶拼命抵抗,趁贼人一个手滑,一跃跳下清水河。
“不对呀,你们是这里人的话,该知道的呀,怎么还敢这么晚放这小丫鬟出来乱跑?”有人疑惑发问。
四哥语噎,随即面上有些寥寥落落的,“怪我,平日不常出门,竟没听说过这等事,差些害了宝瓶姑娘,今后再不轻易行动便是。”
虞扶苏见四哥自嘲自责,宽慰道:“四哥不要自恼,好在宝瓶无性命之虞,我们快回去吧。”
四哥点头,见宝瓶昏迷中仍抓着他的袍角未撒手,一念过后,伸手抱起宝瓶。
“四哥,你的身子……?”虞扶苏有些担忧。
四哥道“无碍”,抱着宝瓶上了马车,一路疾行回去。
回到院中,虞扶苏去煎路上买回的药,四哥则将宝瓶送回房中。
只见虞四郎抱着宝瓶,快步进了北厢耳房,似一刻也不能再多忍受似的,一把将宝瓶摔在床褥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站在床边,觑宝瓶半晌,面上一派光风霁月,神思却愈发阴郁,缓缓朝她伸出手,卡在她脖颈之间。
忽听耳房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应当是小妹送药过来了。
玉指骤收,面上已转浅笑。
虞扶苏进耳房,有些诧异道:“四哥一直守着宝瓶呢?”
他点头,“换小妹喂她吃药吧,哥哥回去沐浴。”
虞扶苏站在四哥房门外,当听说四哥已沐浴一个时辰,足足洗了三遍后,大吃一惊。
四哥簇然一新,打开房门,已换上一件玉白长衫,微湿乌丝铺垂身后,直落下腰间,肤如美玉,凌然若仙。
四哥向她解释,“我一贯如此,让小妹久等了。”
虞扶苏细细看了四哥一眼,慢慢笑了,大约仙人就该如此的吧,不喜沾一点俗世尘埃。
“四哥,一起走走吧,我有些话同你说。”她道。
四哥颔首,两人在院中慢走,徐徐来到花架边。
“宝瓶对四哥的心意,想必四哥也已察觉,不知……”
“小妹,”她的话未说完,已被四哥截断,“无心婚娶,我早已说过,我对小妹说过的话,永不会变。”
一架春芳下,他直直望着她的眼睛,“不知小妹是否悄悄转变了心意?”
她未假思索,“自然不会。”
她喜欢和四哥待在一处,这些日子,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和欢欣。
只是,她心中仍有牵挂和不快,一为姑母,二为小公主。
小公主倒还好说,姑母处境必定水深火热,她的自由仍是建立在心锁之上的。
可饶是如此,她也永不后悔,绝不回头。她从不想做狠心人,可有时候,她需得狠上一回,对至亲,甚至,对她自己。
四哥眉眼含笑,“如此便好,扶苏,等我。等四哥把此间事一了,便带你离开,你想去哪里,我们便去。”
……
虞扶苏与四哥再次确认了之前对彼此的承诺,只等一起离开,隐于市,了此生。
只是有件事令她在姑母和小公主之外,又添了一重不安,她月事已迟来近七日,虽她有时会有经期紊乱这个困扰,可这一次,究竟因为什么呢?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行,明日必得去医馆验明白了。
只有那一次,只有那一次,她不信,老天会这样捉弄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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